萧行之当真以为,之前在马车上没歇好是因为一路颠簸吗?
凌歌没好气地想,那还不是因为他继同车共乘后又非要跟她挤一张软榻!虽说他是挺规矩老实的,最多也就亲亲抱抱,再无其他逾越之处,可架不住她心猿意马啊……
她闭着眼睛胡乱想了一通,到后头才终于有点儿困意,只是睡了一会儿手脚冷得不行,下意识朝身侧靠去,却扑了个空,迷蒙中张眼一看,哪里还有萧行之的踪影?
睡意立时没了,凌歌揉眼下床,外衣也没披,直将屋子转了一圈也没找着人,她抬脚就往外边走。
一开门,谈书急急过来,将她又推回屋里,“哎呀女郎,外头这般冷,你穿得如此单薄,若是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凌歌遭冷风一吹,着实哆嗦了一下,顺着谈书动作折回屋去。又见谈书一身寒气,便猜她先前一直待在外头,当即一把将她拉进屋里,忍不住说她,“你一个女孩子,别天天在外边吃冷风,冻伤了身体怎么办?”
谈书心里一暖,忙道:“谈书有武艺傍身,不妨事的。”
“你啊,别仗着有点武艺就不把这些当回事儿,总之,往后我没叫你的时候,你就自个儿寻个暖和的地方呆着去。”她说着点了点谈书眉心,一脸严肃。
谈书咧嘴笑了笑,“喏,谈书都听女郎的!”
凌歌琢磨着这话有些耳熟,半晌想起来不久前萧行之才这般说过,不由得撇了撇嘴,问谈书:“你方才可有见到行之出去?”
谈书点了点头,提醒道:“女郎忘了?今日是冬月初一。”
凌歌愣了一下,这些天一直奔走在路上,确实是忘了日子,这么说来他是又发作了,她顿觉一阵心疼,“他一般这时候会去哪儿,我得去陪他。”
“这个……”谈书颇是迟疑,虽说殿下发作时没对女郎下手,可那终究也不是绝对的事,她岂能置女郎于危险境地?再说,殿下或许根本不在暗室,这样的话,就更加不能让女郎知道了。
凌歌也不为难她,只又问道:“郗师叔在哪儿,我去找他。”
这个问题倒是好回答许多,谈书边说了个地点,边给她穿好衣服。
路上她问谈书:“谈书可知道,这‘阿昑’是什么人?”
“那位啊……”谈书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抿嘴轻笑,“她是良先生的女儿,也是殿下的同门师妹。”
啊,原来他之前没有骗她,他真的还有一个同门师妹,而且竟还是良浔的女儿。
“瞧你这样子,可是这小师妹有什么趣事?”她实在好奇,怎么这些人说到良昑时反应都奇奇怪怪的。
谈书转了转眼珠子,一脸神秘,“女郎待会儿就知晓了。”
郗焘所在的听松院就在主院修竹院隔壁,倒也不算离得太远,走半炷香也就到了。一踏进院里,隔老远就听到一个少女清脆娇俏的声音在那嚷着:“郗焘!你再不出来,我可就将你的药园子掀了,我说到做到的!”
凌歌闻言看了谈书一眼,啧,原来拔药草这招传承自此啊。
她循着声音走过去,到了厅堂,见里头几个少女亭亭玉立,当中两个身形窈窕,衣着尤为华美。
一个发簪一对银蝶发钗,蝶眼上嵌着小小的绿宝石,栩栩如生,少女说话时蝶翅一颤一颤地,就像是振翅欲飞一般,与她活泼的性子相得益彰;另一个则简单簪了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簪,搭着一身湖绿色的衣裙,显得清丽可人。
此时湖绿色衣裙的少女正低声劝着:“阿昑,或许此番郗医师当真不在呢?你如此高声唤他,让旁人瞧了去岂不是要闹笑话?”
良昑皱了皱眉,正要说话,余光却瞧见堪堪迈进门来的凌歌,她绕过身旁少女,径直来到凌歌跟前,噙着浅笑好奇打量,“这位是?”
凌歌这才得以看清她长相,肌肤胜雪,眉如弯月眸似秋水,盈盈一笑间顿觉眼前一亮,有如冬雪初霁。
她回之一笑,“我叫凌歌。”
旁的却没有多说,不是有意隐下不说,而是许多事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有事想找郗医师,他可在?”她随意打量了厅堂一眼,装作并未看见之前的动静。
良昑若有所思,“他不在,不知你找他有何要事?”
“也没什么,只是想向他讨教一下有关殿下玉体的事。”看得出来,这小丫头似乎对她有些防备,前后一结合,她大概能猜到其中缘由。
左右这郗焘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她再留在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消息,正要出声告辞,那湖绿色衣裙的少女却也走到她跟前来,娉婷施了一礼,“方才听到女郎提及殿下玉体,不知殿下近来可好?”
凌歌心下划过一丝不适,尚未回答,便又听到那少女歉然一笑,“婵君原是来洛阳探望外祖,听闻殿下在此静养,便想着前来拜见一番,不巧一直未能得见,适闻女郎提起,这才斗胆问一句,还望莫要见怪。”
不愧是我大秦!
民风都这么奔放的,居然还有黄花闺女登门造访大龄未婚男这种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