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人喜好喝茶,无论是六安州的六安瓜片,还是霍山县的霍山毛峰,亦或是徽州的黄山毛尖和江南的铁观音、福建大红袍,都是中都饶最爱。
吴老二就是这么一个主儿。每大清早用过朝食,就在婆娘的白眼中带着鸟笼慢悠悠出门,经过早市街坊,一路晃悠悠走个二三里,踱到南门大街外的悦来茶庄。寻到自己最爱的二楼临窗的雅座,不用多,伙计就会给自己上一壶霍山毛峰,配上寿州的枣干和怀远的软糕,美滋滋的品上两个时辰。与同来喝茶的茶友聊打屁,近了午时回家吃饭,美美睡上一觉,下午再来继续唠,直至晚上回家搂着婆娘睡觉。
这是他一的标配,当然有时家里的婆娘嫌他没个正行,不做饭给他吃,他也不恼,乐呵呵的就在茶庄跟着掌柜的一起吃,多付点茶钱就是,反正他继承他老子的财产,就是这么喝上个两辈子也喝不完。
这下着雨,吴老二雷打不动又是出门了。等他慢悠悠踱到悦来茶庄,发现自己的茶友蔡老头已经到了。他打着招呼,将自己的油纸伞递给二,也不上二楼固定座位,径直走向蔡老头那桌,笑着打招呼问道:
“蔡老头,今儿咋来这么早啊?怎么地,大嫂子又把你赶出来了?”
蔡老头没好气的瞪一眼:
“知道你还?今儿的茶钱都没有了,我也没处去,只能跑这里来了,看在老主鼓份上掌柜的也没赶我。这个婆娘真是的,大清早的就跟我吵,一点清闲都得不到。”
“你们又吵什么啊?”吴老二笑着摇摇头,“行了,我也不问了,你俩啊,都能因为每吃什么打起来,估计这回又是这些劳什子吧?”
“不对不对。”蔡老头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花白的胡子也抖了起来。“你知道那位李解元吧?这些不是老有人他科考舞弊嘛,京师里来了钦差,就住在那贡院里头呢。贡院外边都是抗议的士子,叫着要重考。”
“嗯嗯,我也听了。”吴老二坐了下来,招呼着让二送上一壶六安瓜片,那是蔡老头喜欢喝的。“那位李公子神通广大,之前带着自家几百家丁就敢与几十万教匪抗衡,居然还打赢了。我家里还供奉着他的神像呢,我那口子也是早晚上香,虔诚得很,还不许我多。不过,这位公子别的不,出手是真大方,高中解元之后,就在大街上撒钱,见者有份,一人一贯!嘿嘿,我那口子都疯了,叫着几个儿子出来一起抢,还得了五六贯。”
蔡老头谢过吴老二,端起茶盏来美美的咂了一口,叹口气道:
“我也知道那位解元神通广大,而且义薄云,就冲他救了咱们凤阳府多少饶性命,也得早上香晚跪拜呢。可这是科举啊,是抡才大典,他现在卷进去了,前途真的堪忧。我就是这么一,我那婆娘不乐意了,非是有人陷害,不许他一句坏话。跟我都急眼了,然后就把我赶出来了。”
“也是,嫂子是霍山人,家里的亲戚都被杀光了,自然视那群教匪为仇人,李解元替她报了血海深仇,自然容不得别人李解元半分。”吴老二叹口气,“老哥啊你也别怪嫂子你,其实我也觉得李解元不太可能舞弊,真的没必要,估计啊,是那帮教匪背后的人搞的鬼,想要报复他。要不然淮水水患年年有,今年只不过稍微大一些罢了,怎么就起了匪患呢?这肯定是有人搞鬼!”
吴老二不心居然还把实话出来了。两人继续聊着,茶庄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店二忙得脚不沾地,人声鼎沸,大多好像都在讨论李之弘的事情。正在此时,一个尖锐而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在一片嘈杂声特别明显:
“卖报卖报!弘月日报,李解元新作,驳斥士林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