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自语。
餐风露宿没有浇灭她寻亲的热情,但随即而来的打击却叫她心神受损,一下子病倒了。自己睡的坏处便是难受想求助也无门,第二日嘴上找了燎泡,昏昏沉沉的才叫人发现。
章师姐一看她的样子就伸手来摸,叫道:“你都这样了,怎么还出来?快回去躺着,我去给你请大夫。”
章大娘道:“你去请回来就晚了,背着她去吧。”
宝臻听得心里一暖,同时也升起又给人添麻烦的愧疚,连忙摆手:“我就是上火,多喝点水,过两日就好了,真的。”
章师姐看看她,对章大娘道:“我去请人来看一眼吧。”
章大娘道:“你又同李大夫不熟,还是我去。没事,我看着也不像很要紧的样子,这股子火发出来也就好了。”
宝臻被章师姐提到屋里去睡,昏昏沉沉的听到章师姐叹息:“钱不好赚啊。”
接下来的两日她直接躺在炕上,几乎就没下来过,要么被灌药,要么被针灸,烧糊涂的厉害的时候,就哭起来。
章师姐一个头两个大,“你哭什么?想要什么给你就是。”
宝臻脑子里头就一个念头,嘴里喃喃:“我想回去,我想回去。”
章大娘见她眼泪一个劲的流,直接被哭软了心肠:“送她回去就是了。”
章师姐烦躁:“回去哪里?您别添乱了。”
宝臻听到这一句,哭得更厉害了,声音细细软软:“我想回家。”可家是什么?相依为命的人早就没有了,孤零零的房子在那里,那不是她的家了啊!
章大娘给她擦完眼泪,再擦自己的,“这孩子可真是叫人心疼……”
章师姐道:“心疼干脆你认她做女儿好了,省的整日念叨我。”又抢了她娘手里的帕子过来给宝臻擦汗。
章大娘讪讪:“我这不是怕你吃醋么!”
章师姐噗一声喷了,“我是三十不是三岁!行了行了,她这温度降下去,就好了,你去熬些米粥过来吧,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都饿瘦了。”
说是好了,身体却没有完全恢复,宝臻挣扎着坐起来,没一会儿就觉得手软脚软,又歪了下去,如此过了几日,章师姐日日脸上烦躁,章大娘觉得自己伺候病人还没怎么着,就是快被闺女这样子给吓出毛病来了。托人去河道上把章老汉给叫了回来。
章老汉行三,兄弟不少,就他家一个姐儿,可章老汉身体硬朗,上头的哥哥都没了,下头的弟弟也去了俩,这几家都是子孙满堂却享受不到子孙福的,章老汉养着大龄单身狗闺女,不单靠着闺女的面子在河道上有一个稳定的差事,这差事还不累,不必像其他人一样下河去捞淤泥,每每想到此处,章老汉也都十分知足。
章老汉一回家,看见闺女的脸色先后退三步,偷偷埋怨老妻:“我又不是大夫,把我叫回来干啥?”挨揍吗?
话说章老汉年轻时候也不是没有动过一些花花心肠,不过硬不过闺女的拳头,被教训了几回之后就洗心革面,从此换了个人似的老实了。
虽如此,闺女的阴影可一直留在他的灵魂深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