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5章 大河流酸泪,芥子淌黑汗(2 / 2)摆平世界首页

祝太守在安定郡,摆好了宴席,宴席上,项夫人就冲着项梓桁发怒道:

“天下是不是没女人了,你看那茅庐寒舍的,门不当,户不对的,你让你爹脸往那儿搁。若不是先前那门亲事耽误了你,我是死活不会同意的。你看看,生在这粗俗野夫的小家小户,向后还会过日子吗?”

项大人安慰夫人道: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舍不在荣,有人则温人不在贵,有格则致。茅庐寒舍怎能不出品格?只是缺些朱门贵胄大雅,凡事都是学来的,有你这么个婆婆,还怕调教不出来?”

说着,一片笑声就淹没在金盏玉杯、银箸翠碗的碰撞和酢酒侑食声中。

须弥芥子被除名后,不知去向。罗茜找他不着,便骂得牛铎、施展才和虎探牙坐不安稳,就出去齐找。

可是茫茫世界,找一个人真如恒河一沙,沧海一粟,且在流水波浪掀动中,游离不定。那儿找得着,几个人窜街走巷,步山履河,把长安内外周边踏了个遍,却不见须弥芥子的踪影。

原来,芥子自出了国学院后,背负着被开除的恶名,无法面对长辈,不好回乡,漫无目标在长安游荡。

这日,游荡到效外,坐在一崖顶休息,崖下面是一个压砖场,几个人正周着一个大转轮指指捣捣,旁边一人手里端着紫砂壶,一边喝茶,一边骂骂咧咧。

芥子觉得好奇,便遛下崖坡近前看时,原来是一个大木轮的轴断了,几个人在受厂主的责骂。

芥子一看就明白了那器械的原理,是一台打砖机。几个人摇着大转轮,撑起杠杆的此头,彼头就压下去,杠杆端的方头正好压在一个木框中,框中的石灰沙土经过挤压,便结块成砖。

五短身材,一脸横肉的厂主又骂道:

“明日客家就来拉砖,没有砖就拉你们的头。一群蠢猪,除了能毁坏东西,就能茹馕饭食,要你们还有啥用?”

芥子无意中在那端头轻轻一压,一块砖便成形了。被骂得垂头勾脑的四个人,见此情景,又看看芥子一头绿发,唬得忙跪下道:

“你是那路神仙,有这等法力,能帮我们复原大轮吗?”

芥子忙拉起那几个人,笑道:

“我不是神仙,是国学院的学生。前日因得罪了大额大,让学院除名了。因无事才转悠到此,不知你们务弄些啥,便过来瞧瞧。”

横肉厂主看得眼睛里流光,听得耳朵里奏乐,靠前问道:

“这位少帅,刚才这块砖真是你一手压成的?”

“我是随手试了试,就压成这个样子了。”芥子腼腆回道。

横肉厂主挥手对几人打砖工道:

“快,快,快!上沙灰,让这位少帅再压几块看看。”

说着那几个打砖工就动作起来,搬砖的搬砖,和土的和土,上灰的上灰。盛满一框,芥子压出一块,如捏点心般轻松,一会儿就压出一堆砖来。

横肉厂主肚里思量:

“这四个人摇着大轮转一圈才能压一块,他一只手如此一按就成了,要是能留下来,岂不是一顶四,四折一的美事吗?况且大轮转一周的耗时,他就能压出两块来,岂不是一乘二的功率,如此算来,又是一顶八效率,八折一的费用支出吗?”

于是,讪皮搭脸地问芥子道:

“这位少帅,既然国学院除了你的名,你可愿意留下来打砖,我可以给你开双份工钱?”

芥子想,眼下没有容身之处,只有暂且留下,再从长计议。便道:

“只要有个安身的地方,有口饭吃,一份儿工钱也行。”

横肉厂主满脸的肉将要开花了,急呼唤那几个打砖工,着给芥子打扫整理出一间棚舍,并对伙夫安顿,芥子入厨,馒头粥羹蔬菜可放开肚子吃。

头一天,芥子就打了两千多块砖,是先前四天才能打出来的。横肉厂主见了乐不可支,吃晚饭时,横肉厂主端着碗,坐在芥子身旁拉话,又将自己碗中一条鸡腿搛到芥子菜盘中,关切地说道:

“多吃点,这是体力活儿,别亏着损着身体,有甚要求,尽管跟我说。”接着问,“你说得罪了大额大,是怎么回事?”

芥子说:

“我和同舍四人在酒楼吃饭,大额大领着一帮人,看到我的头发是绿的,问我是那里来的,我们素不相识,没有搭理他。他们一帮人就出手打我,我的同舍见大额大拔出了尖刀,就拿起酒坛,兜头砸了下去。后来大额大追到国学院闹,学院不得以就除了我的名。”

横肉肚里暗叹,这名除的好,除的好!嘴里却说:

“这大额大就是长安城里的一霸,连官府都让着他三分,学院肯定拿他没办法,只有拿你开刀了。你这是着大额大讹上了,这人恶贯满盈,无恶不作,你可得防着点,最好别出这砖厂了。在这儿有吃有住的,你就安心躲着吧!”

芥子一身的功夫,炎凉世态之下,却成了打砖的机器,每日起早贪黑顶烈日,汗水和泥踏焦土,为那横肉功率一顶八,费用八折一的打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