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癞皮狗的叫声戛然而止。 爪子也不扑腾了,瞪大他的狗眼在肖鱼脸上扫来扫去。 须臾,待脑子转过弯后,他张大嘴道:“汪!汪汪!” 虽然看出了癞皮狗想与自己进行交流,但肖鱼可从不会讲什么兽语。再度将手放于癞皮狗头顶,这一次她并没有顺理他的毛发,而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变,与癞皮狗的目光进行对视。 手若柔荑,肤如凝脂。 这是癞皮狗在被如此对待时心中冒出的唯一一条能够准确描述她形象的句子。 狗脸上正要漾起傻笑,刹那的功夫,他却就此僵直了身体。 只因眼前女人的声音居然平白出现在了他的识海当中。 她说:“原来只是一个月零二十天啊,小家伙,你的天赋很可以呀。” 一个月零二十天,正是癞皮狗灵智觉醒的具体天数。 犹记得那是一个午后,他正追在隔壁小白的屁股后面恳求交往,em……,更准确来说,应该是恳求交/配。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你逐我赶途中,他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是幼稚。 那时他还是个傻狗,这样的意识一晃而过后,他其实并没感觉到有哪些地方不对。 直到他再看向小白时,那平日里在他眼中吸引力十足的毛发就此失了颜色; 直到他转头奔向自家主人时,那被他冠以‘铲屎官’、‘投食者’、‘撸毛狂人’等称呼的傻女人让他忽然觉得异常美丽; 直到被牵回家看到男主人对着女主人摸摸抱抱时,他的心中颇为狂躁不堪…… 反常的想法多了,他觉得自己可能变得与普通狗有些不太一样了!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他的意识越发清醒。 他之前只知道自己被称做贝贝、宝贝,但是不知道这样称呼的含义,其实是代表他在主人心中很是珍贵。 灵智开启后,在目睹主人对他的诸多好时,他的心中越发觉得难过,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男女主人之所以会在近些时日变脸争吵,全是因为他。 他为家中带来了欢乐,可他毕竟不是人类,更不是男女主人的亲生儿子。 男女主人需要一个孩子,而备孕的环境之中,是最好不要出现他的。 终于,在男女主人又一次为他的去留爆发争吵时,趁他们没有注意,他落寞的离开了他们。 其后…… 画面到此萧鱼已不打算看下去了。 就如同有些失意的人会不小心步入歧途一般,这条癞皮狗后来自然也走入了歧途。爱偷窥女生裙底不说,更是惯常利用女性天生自带母性冲她们撒娇卖萌,妄图被她们抱于怀中埋胸。 虽说他的样貌限制,不如那些小白狗小泰迪来的吃香,但是爱狗人士哪里都有,喜好他这一款的也为之甚多。 月余之间,他得逞次数不下百次,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狗中色丕。 “小色狗。你,窥我裙底,赔偿!” 癞皮狗万万没想到前一刻还夸他天赋好的人下一秒就问他索要赔偿。 在萧鱼浏览他的记忆时,他的脑中亦在回顾当时的模样,因而萧鱼停在哪一刻他是知道的,停在那一刻后复又窥探了他今日的记忆,他还是知道的。 “汪!汪汪!” 焦急之中,他再一次叫出了声。 心中想的是他明明压根就没有看到,头不过刚抬起来就被发现了。 萧鱼笑了笑,“你要是看到的话,我就该跟你讨论的狗肉怎么吃着香,而不是在这里向你索要赔偿了。” 癞皮狗大惊,“汪!嗷呜——汪汪汪!”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萧鱼点点头,单手托起他的下巴,“是的,我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长篇大论的解释,作为一只开了灵智且已成功引气入体的灵犬,你不会敢做不敢当吧?” 癞皮狗是想回答自己时常这样为狗处事,可是当看到萧鱼阴恻恻的眼神时,所有的一切归于一道委屈呜咽,“汪!” 这便算是应了。 —— 阴雨过后,天气燥热。 手套绳索的萧鱼正悠闲牵狗漫步在街头。 半小时前,她随着这只癞皮狗去到了对方的老巢据点,为了不被行人注意到她那上下不搭的装扮,又是耗费了一番灵气。 还好她没有看走眼,这只狗浑身确实冒着金光闪闪的财气。 不虚此行的从对方掩埋的土堆里获得五张百元大钞,萧鱼并没有就这样放走他,而是在他老巢附近的树干上砍下数节柳枝再脱去其中大半水分后,拧成一股绳套在了他的颈部。 癞皮狗原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柳绳,当即就想挣脱。 哪想这绳竟越挣越紧,最后差点没把他给勒死。 被松绑的那一段时间里,他忍不住对着她询问:“都已经赔偿你了,为什么不放了我?” 当头顶再次被女人的纤柔的手掌所覆盖后,他得到了女人的回答。 “我觉得你社交能力不错,你那老巢附近的小公狗小母狗第一眼看到你被我钳制着时,个个都想扑上来咬我。” 癞皮狗双眸微闪:“所以呢?” 什么时候喜欢交朋友都是个错了? 萧鱼神色坦然,“我在火车上的时候,听旁人讲话时曾说到了什么精神损失费,你刚刚的赔偿算是对我行为上的补偿,现在仍然需要对我精神进行补偿。” 顿了顿,顶着癞皮狗绝望的目光,萧鱼继续道:“放心,就是想让你教教别人应该怎么样才能交到朋友,让他能够克服与人打交道的恐惧。” 虽然喜当妈乃是萧鱼所不愿,但她既然更改不了那几个孩子对她的称呼,那就只能尝试更改自己的心态。 而因为当了别人的妈,所以她便需要为那些个因原型本体而产生缺陷的孩子们负责。 “你不会不答应吧?” 女人的声音轻轻柔柔,其间带着显而易见商量的口吻。 动作却是不含糊,手指跳动间一收一放的控制着栓在癞皮狗颈肩的绳索。 癞皮狗嘴角抽动,良久,终究煎熬不住,眼中含泪地垂下了自己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