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碗放下,他手有些颤抖,小碗磕着桌面,堪堪稳住。
“诶呀,郡王怎么来了?”
执素听到小碗磕着桌面的声音,放下手中的兔绒坎肩,走到里间见是赵长离,道:“郡王怎么喝凉的?奴婢给你热一热再喝也不迟嘛!”
她要进里屋来要再热一注羊奶,赵长离摆摆手,轻手慢脚走出里屋,几乎没出声,嘴型道:“不必了。”
出了里屋他说话才有声,问执素道:“今日她怎么睡这么早?”
泠鸢吩咐过的话,执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低声道:“许是风寒闹的。”
“她夜里是不是又……”赵长离觉得“又”字用得暧昧,改口道:“她夜里是不是踢……”又觉得这话本身就很暧昧。
索性不说了,见执素在做兔绒坎肩,问道:“兔绒的?怎么不做绵羊绒的?那个更暖和细腻些。”
执素道:“姑娘说,虽老太君待姑娘好,可她也不好太过铺张奢侈,兔绒就很好。”
赵长离道:“圣上冬赐时,给我几块上好的绵羊绒和驼绒,明日去我屋里问小厮拿,给她做冬衣用。”又看向里屋,没好气道:“若她冻病了,府里给请大夫拿药,不还是得给她花钱?”
执素笑道:“是,郡王说得在理。”
赵长离本想出门去的,踏出半步又不放心,问道:“炭火够么?”
执素堆着笑道:“够的,再怎么俭省,也不会省姑娘的炭火钱啊!”
赵长离往里屋探了探头,道:“省什么?这小姑娘可是个小貔貅,肚子里存了不少钱,不用替她心疼钱。”
面对郡王对泠鸢的调侃,执素只能干笑,道:“郡王所言甚是。”
次日,泠鸢不愿从暖暖的被褥里起来,可一想到年底还得清算田庄宅院和商铺的账目,就不得不起身,每个月三成的赁钱,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又是暗中咒骂赵长离吃人不吐骨头的一天。
执素此时从郡王院中拿了几块绵羊绒和驼绒,正摊开晒在外面,泠鸢探出脑袋来问她,执素如实回了。
泠鸢想着:他还算有点良心。
执素走到廊下,越过窗,往屋里探头去,小声道:“姑娘,今早我去郡王院中时,发现郡王居然自己抱着被褥衣衫去后院清水池里浸泡,那浣洗大娘说,郡王又把羊奶洒了,怕丢脸才自己抱着去浸泡的。”
“又?”泠鸢手中翻着账册,嘲笑赵长离道:“他是小孩子吗?喝羊奶都能洒了一床。”
再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执素道:“执素,最近郡王都很忙吗?”
不能让赵长离去宁王府赴宴,省得他撞见自己也去,会说自己不听劝,他若是忙别的事,肯定就不会去赴宴了。
问句刚出口,手中账册上就盖上一层极具压迫气势的阴影。
“你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