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自然是无事的,官家爱慕她,不会怪罪她。李明阳是读书人,又有才名在外,有宋一朝与士大夫共治,官家即便心头不爽,也不会为难他的。到最后,却是苦了她这矾楼的鸨儿娘,还不知被官家怎么炮制呢。所以那时说话时,语气便不怎么收敛。
萧柄毅自然不知道李师师已经被官家看中这种事情,他本来就对师师十分爱慕,觉得自己才学甚佳,他写的词也被师师唱过几回。
这样一来,他便觉得师师对他是有意思的,就等着明年春闱得中,东华门外唱名,走马游街大登科后,便为师师赎身,再来一次小登科。
而如今,李妈妈一句“被那破阵子的李明阳给拐走了”,却让他觉得师师“变了心”,由此醋海升波,将李玄给恨上了。回来后与众士子大谈李玄如何欺世盗名,破阵子一词是李明阳雇人所写,便是为了借着这首好词接近师师,等等。
诸人自然不愤,群群而起的要给李明阳好看,要让他身败名裂。于是今夜便打算借郓王诗会,戳穿李明阳的真面目。
而办诗会的郓王,似乎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他昨日是见过李明阳的,亲耳听过师师奏唱破阵子,今夜邀请李明阳,只是顺手为之,有拉拢亲近的意思在里面,毕竟能写出那般雄奇词作的人物,想来定是不凡。
请了李玄过来,以文会友便是如此。
亦或是,他明明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却乐见其成,其中意味倒是难说得紧。
只听陈东说道:“能写出破阵子这般文章的人,想来并不是什么小人,萧兄或许多有误解。倒是我等这般,借着郓王殿下的诗会来压他,有些不厚道了。”
“哼哼,便是要他难堪,陈兄想一想,那破阵子何等韵味,他李明阳今年才多大年纪,怎能写出这般沧桑之感来?而且,听人说李明阳乃江南人氏,我大宋朝久不闻兵事,江南一地更是百多年太平。”
“未曾有过切身经历,何来有梦回吹角连营……弓如霹雳弦惊这等惊人心胆的感佩?假假便是他盗用他人之词,来这汴梁城中招摇撞骗。哼,他却是小瞧了我等的手段眼见,我等又怎会看不出其中蹊跷?如他这等诳时惑众之徒,合该让他身败名裂!”
说到此处,萧柄毅的心中,已然想到了李明阳最后的下场,诸如:师师识破其人真面目,李明阳下场落魄,他萧柄毅自然也因为义正言辞的戳穿了李明阳的所作所为,而重新获得师师的好感与仰慕。
之后,郓王殿下见证了此事,说与当今官家听,官家闻得他的姓名,直当他是如包龙图那般刚正不阿的国朝栋梁,必然欣喜有佳。明年春闱时,又见得他文章不凡,点了他的状元。跨马游街,迎娶师师,走上人生巅峰。
唉,只可惜,师师出生风尘,不能当做正室,只能做妾,倒是委屈她了……
萧柄毅这样想着,竟然还有些小感动,莫若沧桑的叹了口气。
陈东听他那般说词,略略的皱了皱眉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倒是不知该怎么说,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再没言语。
过不多时,李玄与师师相伴来到东风庭。一个素衣灰白儒衫,手拿折扇,腰间挎剑,面容英俊,一派从容淡然。
另一个一袭白裙华衣,眉目带笑,淡雅间透着风情,流转时却又妩媚多情,似出尘仙葩,高洁无双。又似露打芍药,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