旼玉几番欲言又止,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又或许是,希望这个弟弟能明白他的为难——即便他什么话都没说,仅仅是一副作难的样子。
景葶也只当不知,“善解人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景葶并没有说出旼玉希望听到的话,只取下腰间的荷包,取出里面一只木质的小狗,脑袋和四肢可以小幅度地活动。
“闲时做了个小玩意儿,给我侄女玩去。”景葶微微垂目,伸手将小木狗送到炕几上。
小木狗精巧得很,打磨光滑,雕刻传神。
旼玉才要笑着想说——“她一定会喜欢的”——守门的小厮匆匆跑了进来。
“老爷,太太跟前打发人来,说是太太突然晕倒了!”
旼玉噌地立起脊背,迅速撑着炕下地。
“葶儿,你且等等,我过去看看你嫂子!”
疾跑而去。
晕倒?
景葶微微扬起笑,却稍显落寞。
兄长啊!将父亲宠妻的优点倒是学得犹有过之——可父亲的明察秋毫在你身上倒是半点也不见。
“小少爷......”是老管家奇叔。
“奇叔近来可好?”景葶冲着他笑得明朗无垢。
“好,大少爷他......”奇叔是一番慈心。
但景葶仍然没有让他说下去,“奇叔,这年夜饭必是做了板栗鸡的吧?”
“是!做的!大少爷嘱咐了好几回,叫厨房早早地备下材料!”好像终于给想要表达的意思找到了佐证。
“给我盛上,裝食盒里,我带回去吃!可还有要紧的事要忙呢!”景葶说着,不等回话就起身迈步,“我在门口等你,快些个。”
为了打发时间,景葶打算从前院偏处的花园里绕了一圈再去门口,省得傻站着等。
都是积雪,也没啥好看的。
只是这一绕——嘿!冤家路窄!
一个中等个头的小厮盯着自己的眼神可怨毒。
这是范婆子的儿子——那个被自己杀了的范婆子的儿子。
奶嬷嬷周氏的死,范婆子也是罪魁祸首——那个教唆的人!那个出主意的人!那个监刑的人!
奶嬷嬷周氏是个实心眼的人,因为护着景葶多次和伊尔根觉罗氏以及范婆子对上。
最终死在了恶意之下。
景葶恨极了两人,却不得不顾忌伊尔根觉罗氏——她肚子里的稚子何辜?
无论如何,那是乌拉那拉家的孩子,是他的亲侄女——她并没有任何过错。
景葶自可以说话走动时,就得了两把木剑——一把是父亲在兄长旼玉小时候做的,旼玉教景葶舞剑“启蒙”就用的这把——因为旼玉手生,亲自磨的剑迟了好几个月才做好,这是景葶的第二把剑。
那日后,两把剑只余一把——另一把,剑尖被景葶特意削得尖锐——穿过了范婆子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