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我拿出了那有问题的元子和没有问题的木薯元子给绣雯看。绣雯拿着端详一番,说道:“这大概是用地宗根粉1做的罢。”
“地宗根粉?”我和丹阳疑惑道。
“你们在后园子,不知这前院的吃食。这地宗根粉是前院常用来团元子做温饮给客人和前院姐妹们用的。”
她起初脸上也有疑惑,但是想了想,察觉出了什么,怒不可遏道:“好狠毒的手段!”
我也吃了一惊:“既是前院常吃的,大抵也没有什么害处吧,怎地还有毒吗?”
“你知这地宗根粉的温饮是用来作甚的吗?”她问。
我摇摇头,药理什么的完全不懂。
她冷冷地哼笑:“这地宗根温饮是拿来滋补健阳的大方子,身健未曾识得男女之事的人常食便会有心肺燥热之症。我初接客,叶嬷嬷都不让我碰的,有人倒是有心,送到你们这里来。”
这就是了,大夏天的我和丹阳一天一顿十全大补汤,身体不出问题才怪,那老大夫也说,吃了补品会有这样的症状。
我数了数,这香饮端到我这里来,经手的人就是杜大娘、烧火丫头阿兰、绢儿黛儿,除此之外一般也不经别人手。夏天香饮消耗量大,杜大娘做好都会摆在饭间的桌子上,阿兰负责摆碗子,这两个人是没法控制有问题的元子的固定去向的,没有大的嫌疑,嫌疑大的就是绢儿和黛儿了。
绢儿和黛儿是照着我和丹阳的贴身婢这个方向培养的。现在菡萏园我和丹阳的房子太小住不下,等新馆落地,我和丹阳若拔了书寓头衔,她们就是我们两个跟前伺候的人。这没正式上岗还是试用阶段,就对新老板上这等手段,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我不禁深思。
绢儿和黛儿都还只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用脚来猜一猜,嗯么,背后肯定有人。
绣雯坐在几子上,手紧紧按着茶盏,面色不予:“能拿到这种东西的,定是那个日日夜夜被男人缠拌住的没脸的贱`人,这还没完了,一天到晚的,后园子这么多女子,她害得过来吗?”
“大抵是绢儿黛儿中的一个做的这个事情。”我说。
“才挂牌几天?挣的那点散碎银子怕不是都干了这些恶事了吧。”
我摇摇头,时间线对不上啊。我和丹阳的香饮吃了有月余,翠墨挂牌也不过十几天的事。再者我和她算是了解了心结,何况她某种程度上还需要我给她帮忙,完全没必要对我做这些事。
绣雯看我又给翠墨说话,脸上开始不高兴:“你什么时候开始心疼起她了?这般帮她说好话。”
我思量了半天,最后还是把那天和翠墨交手的事情告诉了她,事情还没说完全,就见她脸一阵阵乌云密布雷霆闪电之象。
“那人惯会拿腔作势唱念做打,你虽心中极有计较,但也保不齐会被她利用,你这般做事,怕是把清秋也都忘到脑后了吧。”她忿忿道。
我一时语塞。绣雯和清秋的感情很深,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翠墨的。但是我是个成人,至少灵魂是,我知道这个世界绝不是简单的非黑即白。经年的司法工作让我几乎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人性的复杂,真的不是一两句话,一两件事能说得清的。而绣雯以她倔强直率的个性很难明白这个道理,我也很难和她说个清楚明白。
她看一向伶牙俐齿的我不说话,从心底里更是笃定了我准备要和翠墨站到一边,便把茶盏往桌上一顿,瞬时茶盏便碎了,不一会儿她手上鲜血汩汩流出。丹阳在一旁心疼不已,忙拉起她的手要给她包扎。她气得气血翻涌,看向丹阳问道:“那天你说你在茅厕发现锦林,原来也是给她打掩护呢,好你们一对好姐妹!好得很!清秋尸骨未寒,你们就和害死她的凶手对上火了,现在来跟我说什么她的悲惨身世。这芙蓉楼哪个身世不惨!可又有哪个如她一般心肠歹毒到如此地步?!你们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我绣雯没有你们这样的姐妹!”说罢她甩开丹阳的手,愤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