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今年没给您带花儿了，我也来迟了，你不要不高兴，笙笙还是很想你的……”赵芙絮絮叨叨着。

唐笑在不远沉默。

……

下山的心情，不是上山的匆忙。

唐笑跟在赵芙身后，而非上山时的并校

及至安期峰，“笙笙。”唐笑忽然唤道。

“怎么了？”赵芙没有回头，却缓了脚步，等着后头的人跟上来。

“过几日我可能要闭关。”

又闭关吗？

“这么快啊？”赵芙微讶。

“嗯。”唐笑停在赵芙面前，“可能时间会有点长。”

“多久啊？”赵芙脱口而出。

唐笑默了默：“不好。”结丹闭关从无定数。若是以往，他还可算得，然现在因卫玠之故，一切都已不可控。

“这样啊。”赵芙着，忽然一笑，“我知道了呢。”又径自往前走去，“等着你出关啊。”她着，带着笑音，却没有回头，脚步更比之前快了不少，最后甚至是跑着飞奔了。

赵芙跑着，脸上还维持着残笑，心中早已酸涩弥漫。

她，总归是要习惯这些的，不是吗？

一如今日，她已经适应了没有魔花雨的生辰。

唐笑看得见她的慌乱，即便她没有回头。他没有追上去，看着她跑远，跑进了红裳花丛后，直到远去的背影被山树模糊了。

他也好，她也好，他们也好，总得有谁，学着接受。

明明亲密无间，却不过是心翼翼维护着的表象。表象之后，谁都明白那是永不可跨越的堑鸿沟凡人与修者的距离。

……

安期峰东麓，未名楼偌大楼群，只一间丹室内点着孤灯。

灯火幽暗，仅照亮了案前一丈。

书案前，有人提笔挥书。

纸，是最上等的传讯符纸。笔，是书灵的笔，而墨，亦非寻常凡墨，乃是上古修士常用的传灵墨，现下已不多见，即便在符修当中，也是难得一见。

符纸上只有三个字：谢无忌。

笔悬纸上，少年凝视着纸上三字，似缺少了什么。半晌，又在后头加了“误谢溪”，上去的眉头才下来。

收笔之际，灯火哔啵，不经意见墙上折影，唐笑一时怔忡。

点一盏昏黄，挥毫符书似忘我，笔尖腾挪转折间，皆是平静。识海深处有不少这样的画面，不过是卫玠习符术日常。

当今世间传讯符，盛行的是以神识刻就信息，这些方便的手段唐笑不怎么用，他更习惯上古修士使用的符书传讯。是的，不是爱好，是习惯。习惯书墨，仿佛曾经使用千万遍以致自然而然。

以前，他从未怀疑过，此时，他却沉默。

打了法诀，书墨的符纸亮起一圈光，已是最适合飞行的灵态，轻灵纤巧。灵态上端诀印一圈圈泛光，犹如波纹圆晕觳觳漾开等着被点上接收人。

刚想将赵胜的气息封上去，心下忽然转过一种可能，食指迟疑地顿住。

他想到一个人，通古博今、几乎遍知下密事。

接收人最后点上去的，是不属于魔岛的气息。

唐笑封了符印，看着符纸亮起又消失。待符讯再次现身时，应是在万万里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