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正是冥想的时候。在冥想的过程中,他好像听到有人对他道晚安。
晚安。
穆扬对着隐的身影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旋即,再度进入了冥想。
翌日晌午,暖阳照在后院,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候到来,一道白色的身影抱着厚重的棉被,慢腾腾地跑到院子里晒被子。
方抒隐拍了拍被子,心想着今日天气正好,要不要也帮秀哥和小扬晒晒被子?这些事情她都习惯自己动手了,习惯性将两个同伴的份也带上。
回到寝殿内,藏秀和穆扬都出来了,一人双手环胸站着,一人安安静静坐在太师椅上。
嗯?
方抒隐刚进来就觉得不对劲,同伴们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好像她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隐,这是怎么一回事?”穆扬首先开口了,这倒是令她感到意外。
方抒隐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什么回事?”
藏秀拧着眉,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难道你不知道?今日举朝上下都知道纵王与你定亲的事情,就差父皇下旨了!”
……郗天纵倒是雷厉风行,恨不得将她绑在身边的样子。
见对方陷入沉默,穆扬的金眸毫无波澜,极其有耐心地问道:“隐,郗天纵可是强迫你了?”
“没有的事,你们不要瞎操心。”方抒隐连忙回答,“只是我担心拒绝的话,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对付我们。”
“所以……你就答应了?”藏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纵王打的什么主意你难道不知道,非得用这种方法拖延时间么?”
“不错,纵王大抵是想削弱你对他的威胁,故出此下策。”穆扬正色道,“你在宫中最受父皇宠爱,因此,抓住了你,就等于抓住父皇的软肋。”
不这样做的话又会怎样呢?方抒隐微微蹙眉,既然郗天纵不放心他们,若不答应婚事,只怕接下来的攻势会让他们措手不及,他们现在没有那个能力去应付。
“定下婚约……不是挺好的吗?至少我们还有三年的时间。”方抒隐幽幽笑了起来,仿佛这是一件不太重要的事情。
穆扬一噎,想了想,认真说道:“隐,你没有必要拿自己的幸福去赌,如此行事太过冒险。况且……这关乎你身为姑娘家的清誉,我担心……”
“哎呀,小扬,你不用担心啦!”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这些,所以方抒隐心里很感动,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况且不论我是否担心所嫁非人,其实嫁人对我来说,并不比修道来得重要。而且……我不是说了吗?为了和你们一起修炼,我是不可能真的嫁给郗天纵的。我们可是同道啊!”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穆扬眼底的光明灭不定,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藏秀也总算放松下来,三个人高高兴兴的就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躲在暗处的三兄弟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
到底还是小孩子么?对于终身大事,竟如此敷衍……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殿下,陛下让您去御花园一趟。”
婚约的消息刚传出来没多久,整个皇宫沸腾不已,正在这当头,张流突然造访卧龙宫。
不用想也知道父皇是因为她应承婚约的事而找上门,方抒隐想好了说辞,遂跟着张流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一隅的荷风亭内,炽帝郗止负手而立,身穿一袭暖黄裘衣,深邃的目光投向初春沉寂的莲池,久久沉默。
“陛下,七殿下来了。”
郗止一顿,微微转身,穿着天狐衣的小姑娘就这样扑了过来,眼底眉梢都是动人的神色。
“父皇,花灯会您去看过了吗?隐儿也想与父皇同游花灯夜景!”
“隐儿,此事不急。”郗止望着怀里抬起头的可爱小脸,神情变得温柔起来,习惯性揉揉她的脑袋,“召你来此,朕想问你一些事情。”
方抒隐拉着郗止坐在周围的美人靠上,“是关于我和四皇兄的事情吗?”
郗止低头凝视她,微微蹙眉,沉声道:“你与纵儿向来走得不近,为何突然之间应承了此事?”作为父亲,郗止固然知悉郗天纵的心思,但方抒隐的心思,他有时候实在看不透。
笑盈盈的银眸一瞬不瞬将帝皇望着,方抒隐轻声说道:“四哥不是父皇最出色的儿子吗?父皇难道不喜欢四哥?隐儿也很喜欢四哥啊!”
郗止皱眉垂首:“隐儿……你四皇兄并未你看到的那么单纯……”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他毕竟是郗天纵的亲生父亲,不知如何才能让这个孩子明白其中曲折。
嫁出去的女儿以后就只能随了夫家,他的小隐儿只是一个女儿家,若真的嫁了人,只怕以后他没有办法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