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萧峰到梅沁苑! 风靖寒声音里压抑着不可知的怒气。 季雨寒回到梅沁苑,秋分正坐于椅上,脚缠着纱布。 “秋分腿没事吧?”她上前去,蹲下身来关切的问。 秋分摇摇头,偷偷看了一眼她身后乌云密布的风靖寒,略有些害怕的低着头。 不一会儿,只听得屋外萧峰的声音:“庄主!” 风靖寒冷冷的声音:“进来!” 萧峰进了来,恭敬的站到一旁。 “我是如何吩咐你的?”风靖寒坐于堂厅椅上,面色冰冷。 “季姑娘若要出庄,要紧随不得离开!”萧峰半垂着头回答道。 风靖寒没说话,只听得萧峰又说道:“属下知错!” 风靖寒冷哼一声,目光转向秋分:“你呢?” 秋分颤颤抖抖的咬着唇,只听得萧峰上前一步:“庄主,萧峰愿代秋分受罚!” 风靖寒寒着眼,萧峰做事他很放心,可他终究忽略了男女之间情愫。 受罚??? 季雨寒惊:“为何要受罚?” 风靖寒似乎没听到,只冷冷的看着一脸惨白的秋分,平和着声:“做错事岂能让他人代罚?” “是我让他们回去的,为何要受罚?”季雨寒又重复了次。 “你五十板,秋分二十板!”风靖寒仍未理她,向着萧峰道。 打板子! 门外进来二人,上前来就要拖着秋分出去。 季雨寒挡到秋□□前,转身对风靖寒说:“秋分扭伤脚,我让萧峰送她先回来,何错之有?若真有错,过错在我,庄主也要罚我吗?” 风靖寒看着她,无动于衷。 风靖寒心里肯定清楚,萧峰不会随意擅离职守,只可能是季雨寒的原因。 他明知自己会求情,却当着她的面处罚秋分和萧峰,明显是为了警告她。 虽然两人就要成亲,可她猜不透他的心思。 很多时候,他都不会告诉她。 季雨寒走过去巴巴的拉着他袖子,声音软了下来:“你若罚了萧峰,过几日我出去不就没人保护我了吗?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乱跑了,今日就算了好不好?” 风靖寒看也不看她一眼,向那两人示意。那两个人拉着秋分就要出去。 “庄主……”季雨寒声色变低,她不知风靖寒会不会听她的,可二十大板对姑娘来说的确难以支撑。 风靖寒总算转回头来看了她一眼。 “别处罚他们好不好?”她有些忐忑。 风靖寒此刻的神情,像极了初次见面时,他处罚马夫时的阴狠。 他对她细致入微,平易近人,但对其他人却冰冷的不容人靠近。有时她体贴温柔,可大多时候都霸道强势。 他决定的事,从不让人插手,包括她。 就与此刻一般。 季雨寒想,若今日风靖寒执意要处罚秋分,她只怕会长久内疚,也会怨他,进而会成为两人间一道隔阂。 风靖寒紧盯着她,目光落在她腰间的寒沁玉上。继而抬头起来挥挥手,原本拖着秋分的人快速出了去。 又转身看着萧峰:“秋分免罚,你去领三十板子。” “是。”萧峰毫无怨言,只要秋分不受罚即可。 其余人退下后,屋里安静的连针也不敢掉落。 风靖寒站起身来往季雨寒处上前一步,她慌忙往后退去,却被他拉住,快速拥进怀里。 风靖寒叹口气,手臂使力,语气有些烦躁:“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季雨寒愣住,有些未反应过来。怎么好像她有十万仇家,出庄便要被追杀似的。 “我又没事……!”她扁扁嘴,莫名其妙。 “你若有事,他们还有命吗?”风靖寒放开她,低声道。 风靖寒也说不清楚。 灯谜大赛时许孜默绑架了季雨寒,后来又弄毁了杜诗仪的画,那日送了点心过来,听慕容惜说,今日主动邀请季雨寒去看壁画。 十有八九,风靖寒是不开心她去找许孜然的事吧,不过他今日能听她劝说,季雨寒已经很开心了。 正想着,风靖寒递给她一个拳头大的盒子,示意她打开看看。 “哇!”季雨寒捂住嘴,好漂亮的两对耳环。 一副是银白色的耳圈,熠熠闪亮,上面刻着几朵花,花心里镶嵌着晶亮的石头。 另一副是翡翠耳珠,碧玉无暇。 很漂亮! 十日前她穿了耳洞,如今好的差不多了,他就送了他耳环。 风靖寒一改方才的冰冷神情:“可还喜欢?” 季雨寒点点头,关上盒子。 季雨寒并不知,风靖寒从梅沁苑出去后第一时间便飞鸽传书至京兆府。 三日后,杨子炎与靖雪来了啸风山庄,一个月后他们便要离开咸阳,前往兴州府,归期未定。 杨子炎两人本计划再过半月才到啸风山庄辞行,接到风靖寒飞鸽传书后,第二日便来了啸风山庄。 这几日季雨寒春困体乏,常早睡晚起。杨子炎认真为她诊了回脉,面色略显凝重。 “从前是我未诊断出,季姑娘并非体质寒凉,而是中了一种蛊。”从梅沁苑出来,杨子炎去寒轩楼找了风靖寒。 “蛊?!”风靖寒脸色严肃,不可置信,连声音都大了许多。 “此蛊来自河西,阴狠非常,我只听师父偶然提过。”杨子炎叹口气,有些棘手。 “河西(今西北,西夏)?!你所谓的厉害是指?”风靖寒站起身,目寒如冰。 杨子炎少时跟着其师父袁之修学医,袁老问他学医的初衷是什么,杨子炎答因其母其妹身子羸弱,希望能为其调养身体。 袁老说医术并非万能,数年前,袁老自己就没能救他的师妹。 她的师妹,中了一种蛊,便是与季雨寒所中的为同一种。 “师父当年留下了一段手稿,详细记录了此蛊原理,我即刻回去仔细研读,明日一早给你答复。”杨子炎十分慎重,半刻不敢耽误,匆匆用过餐后便赶回了京兆府。 当然,这些事季雨寒并不知道,因为杨子炎把完脉后,只温和的告诉她:季姑娘体质偏寒,而如今天暖寒邪上身,需调理一段时日。 于是又开了好些苦药给她。 风靖寒面色沉重,杨子炎虽未明确说明,但他的神色和慎重对待的态度已然说明了问题。 他扶额,仔细梳理了下这段时日的各项细节。 每一条都指向了许孜默。 风靖寒没有耽搁,即刻命人前去吟草阁调查,若无回复,便将那许孜默抓回来便是。 可是去了才知,许孜默早在几日前离开了咸阳,正是季雨寒出庄的第二日。 此番行径,表露无遗。 此前季雨寒出庄修画那日,许孜默也是去了外地归来咸阳。 调查说其曾在汴梁安太爷府上待了一月,备受宠爱。 哼,安太爷,许孜默倒会选靠山。他若此次也在安太爷处,有这人的庇护,风靖寒倒不好动他。 既然下蛊,必有蛛丝马迹,于是风靖寒命人去了吟草阁仔细清查。 可任谁也想不到,许孜默似乎早有准备。 知道风靖寒会来查探,特意在房间里备好了一封信,就等风靖寒来。 第二日一早,杨子炎回了来,重新为季雨寒换过了药方。 蛊毒蛊毒,却不是毒。 因来自河西外域,熟悉之人甚少,不易被探查发现。所以,立夏和慕容惜都未发现。 既是蛊毒,总归有解蛊的方法。 杨子炎师父的师妹,数年前也中了这种蛊,说它阴狠,并非蛊毒让身体遭受巨大痛苦。 事实上,季雨寒本人并无明显的不适,只是觉得有些累,爱睡觉而已。 灯谜赛前夕,季雨寒曾经因恐高晕了过去,风靖寒为她切过脉,不过是久未进食又胃虚呕吐所致的昏迷。 可从灯谜大赛到中秋前后,不过一两个月,风靖寒再为她切脉时,才忽然发现她体质寒凉。 杨子炎分析,应是在这期间中的蛊毒。 有了昨日调查的结果,风靖寒已大致推断出事情来由。 灯谜大赛当晚,季雨寒被许孜默绑架。许孜默说与她打个赌,赌风靖寒会不会来救她。 他的确去救了。 却不是刚见她被绑架时就出手。 而是在门外足足等了一刻钟,待她被壮汉欺负时才出手救了她。 那时的风靖寒,并不怎么对季雨寒上心。 那时的他,救她是出于私心。 那段时日古管家告假,风靖寒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季雨寒读过书,还读过不少,处事待人颇有章法。 她在灯谜大赛上出色的表现,让风靖寒对她上了心。 可据她所说,她要北上寻找亲人,不会在啸风山庄久待。 所以,风靖寒袖手旁观了下,待她绝望无助时才进去救她。 恰好第二日,她在月儿面前编故事诋毁他。 索性,他连理由都无需找了。 直接下了命令。 要么离开,无依无靠,甚至被许孜默再抓回去。 要么留下,得啸风山庄庇佑,但需签卖身契。 可如今风靖寒后悔了。 他袖手旁观那一刻,季雨寒中了蛊毒。 她签下卖身契那一刻,就与他疏远了许多,甚至如今还耿耿于怀。 “蛊虫混合寒冰草饮入,在季姑娘体内休眠至今,脉象并无所觉,与普通体质寒凉无异。此前她服药两月,并无较大改善,我也未曾想这么多。”杨子炎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休眠?”风靖寒重复了其中的关键点。 “的确,此蛊可休眠数十年,于宿主并无大碍。可若以活血混合寒冰草饮入,即刻苏醒,吸噬原主精气。若不引出,不出三月,季姑娘身子怕是承受不住。”杨子炎淡淡述说,已有些于心不忍。 风靖寒拿出昨晚在许孜默房里搜出的信,递给杨子炎。 却如杨子炎所说,许孜默取了季雨寒、风靖寒、林紫烟三人的血。 季雨寒的血,来自于她穿耳那日。 看到这里,风靖寒心不由得一紧。 季雨寒大概不会相信,她心心念念的穿耳嫁给他,却被他人利用。 风靖寒的血,来自于他救林紫烟受伤那日。 而林紫烟嘛,已经不重要了。 风靖寒抬头,是他疏忽了。 他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祁铭逸身上,却忽略了许孜默。 他会命人着重注意饮食,却从未想过有蛊毒一事,连杨子炎也未察觉到。 是的,杨子炎说中蛊之人腰腹下侧会出现一颗红痣。 他见过那颗红痣,有两次都见过。 他只以为那是一颗普通红痣。 “如何引出?”风靖寒顿了顿。 既是蛊毒,总有引出之法。 这蛊阴狠的地方,在于其解毒方式。 杨子炎的师父袁神医之师妹中蛊后,也可解之,她可以选择,但她放弃了。 而季雨寒所中之蛊,是否要引出,决定权不在季雨寒,而在风靖寒。 杨子炎按其师父写的方法,重新仔细拟定了药方,每日需服药两次,可延缓蛊虫苏醒及吸噬。 虽是延缓,却也只能延缓半年而已。 这些事,两人并未告诉季雨寒。 季雨寒只以为如杨子炎所说,湿寒所致,便每日谨尊医嘱按时服药。 她不是很在意,但风靖寒却尤为上心,每日早晚亲自过来督她喝下中药,只说尽快料理好身子,准备成亲。 成亲的日子定于三月后,一切事宜风靖寒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季雨寒每日写写账簿法,安排庄中事务,风靖寒又指了两个丫环过来,季雨寒的工作轻松了许多。 庄里人似乎都知道了她与风靖寒即将成亲之事,看她的目光都多了恭敬与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