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看,刑部那边还没消息呢,这面就已经不打自招了。出手还挺大方,整整五百两。
武卓这宅子修复下来工料加一起才二百多两,算上前中两个院儿装暖气锅炉,也才四百两不到。
高家一下赔出五百两,诚意不可谓不足。
但是,钱虽然没少给,但事儿办的让武卓着实有些气不顺。
赔钱就赔钱,顶着诊金的名头是什么意思?
封口费?
几百两银子就想保住他家那个雇凶纵火的梅毒少爷,打发叫花子呢!
余光扫了下满院子忙碌的徒工小工,武卓收回纸封有意扬声说:“既然这样,就烦劳高管事替我谢过老夫人了。说实话,这五百两一次的诊金,我还真是头回收。
高家果然是伯爵之家……大手笔!”
高安呵呵一笑,眼神却透出冷意。
他没听出武卓语气中的嘲讽,但当着一顿工人的面儿扬声说话,还只提诊金不说房子,这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典型的好处要拿,却不打算接受和解嘛。
贪心嫌少?
还是自以为有依仗,压根没把堂堂伯爵府当回事?
看在你小子身上背着皇差的份儿上,才给点儿面子,居然还不识抬举!
“不知武大人以前替人诊病,诊金几何啊?”高安嘴角挂着冷笑,打算再点一点这个贪心的小子。
潜台词很明白,你小子给人看回病能得多少钱,心里没点儿13数吗?
整整五百两银子还嫌不够,就不怕烧手?
“嗨,我其实还没出师了,以前没给人看过病。”武卓先腼腆的说了一句,而后声音再次一扬:“到了洛阳后到接过两次诊,一次是魏国公府上,收了一袋金瓜子。另一次是长公主府上……”
武卓说话间示意了下身后的宅院:“喏,这就是长公主给我的诊金。”
“……”高安一张老脸瞬间有些发烧。
高家一大早就接到了刑部里熟人送来的口信,说有个破落户指认高顺使人纵火,烧了太医院武医正的宅院。
高家家主老高伯爷入秋后说是老寒腿犯了,带着新纳的小妾去城外庄子“静养”。
高府眼下是老高伯爷的续弦夫人当家。
人家根本就没把一个从六品下的医正当回事,派人去刑部打听那个破落户是个什么来头,又让婆子喊来自己的亲生大儿子问情况。
高顺真心被骄纵惯了,面对自己的亲娘压根就没打算抵赖。
只但有一点,他没敢说出自己脱口骂了当今皇后。而且还是当着皇后近侍的面儿骂的。
在他想来,他已经认怂道歉了。上官身为皇后,就算心里有气,也没脸面为他一个小辈。
所以,骂了也就骂了。
除了略去了骂皇后的是,他还略过了一些觉得丢脸难堪的情节。只讲了如何碰到武敬真,如何被他引着去宣风坊求医。
以及那个“武清风”如何危言耸听却根本不懂治病,他气不过,回来后便派了几个家生子去把他的房子给烧了。
当然,高顺不是傻子,他知道既然问起他,必然是昨晚的事出了什么纰漏。
想家里替他摆平,就不能隐瞒那个武清风的身份来路。
他刚刚形容了武卓的医术如何不堪,便没提李令贞和颖县主的茬,直接点出武卓虽然官儿不大,却背着皇差,奉旨建一个叫什么药研院的衙门。
高家出了个皇后才混上了爵位,属于穷人乍富,本就不太能融入贵族圈子。
如今高皇后没了,高家夫人又是小妾上位,各家贵妇除了生意上的往来,根本不愿意多搭理她。
所以,她平日少交际也不怎么出门,对贵族阶层流传的新鲜事,根本没有获取的渠道。
只是听说那个叫武清风的身上背着皇差,下意识觉得不能太过轻视,便喊来高安商议。
高安就一个内院管事,自然也不清楚武卓最近在贵族圈儿扬起的名头。
琢磨了一下,劝道:“既然身上有皇差,就不能当普通六品官儿看,还是舍点儿银子封一下嘴吧。”
事涉自己的亲亲大儿子,高夫人也难得大方了一把。咬着牙拿出五百两银票遣高安送去。
高安原以为自家是皇家外戚,武卓身上又背着皇差,大家一定程度上可以算作自己人。
而且,自家是皇帝的亲戚,你最多能算个皇帝的狗腿子。我们身份高于你,还主动和解,你一个六品小官儿不得赶紧借坡下驴。
谁知武卓不但不吃他那套,还点出了和魏国公府,甚至是长公主府的香火交情。
魏国公虽然贵为国公,而且是出了名的难缠,但他高家也不怕。可长公主……那可是皇帝的亲妹妹。
虽然不知道武卓跟长公主府的交情到底如何,但冲这三进的大宅子,就多半不一般。
这小子要是心存不满,找机会在长公主那递些小话,长公主回过头再说与陛下听……
高安终于意识到自己和老夫人把事情想简单了,得回去再商量商量。
不行,商量也是白商量,得赶紧请老爷回来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