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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百里调侃自己:“一个病卧床榻,一个日日咳血,得,我现在成了一送信的!”他出了白府,将半夏给瑞青的回信塞进袖中,飞身上树,隐在茂密的树叶后,掏出埙来,吹奏一曲。    瑞青在信中将他的调查结果告知于半夏,并让她放宽心,待在白家好好养伤。    官府第一日拼命抓人查案,但并未发现一人背后伤口为刀伤后,便将责任都推到了水鬼身上,明知那日有人夜闯宣府,却不再加派人手调查,这死的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而是朝廷下派来的官员啊!    即便如此,会稽郡府衙,遇事仍是懒惰逃避,可见,根本是出不了能为百姓当家做主的人了。    柯百里望着朗朗星空,偶尔也会感慨下如今时局,天下虽不算太平,至少他自己能过上这闲云野鹤的生活,还不算太过糟糕。    只不过...他这苦命徒儿,为何不能像他这般,想开一些呢?她父亲的死必然牵扯众多,凭她一己之力,哪里能与萧家王朝的那些走狗一搏?    忽然,他见白府里一年轻公子哥出现在院中,柯百里忙藏匿身形,他见那公子哥穿着打扮不似一般人,举手投足颇有气势,早闻瑞青所言,白家大公子不在会稽,那这人是谁?    只见他抬手吹哨,须臾,便有两名黑衣男子从天而降,他们跪拜在这公子面前,三人私下说了些什么,柯百里无法听的清楚。    片刻后,两名黑衣人消失在夜色中,柯百里略一思忖,飞身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公子站在院内,朝着那似有动静的树上看了一眼,只闻夜风习习,吹动树影飒飒,他嘴角扯过一丝情绪不明的笑容,展开折扇,往屋内去。    ————  柯百里跟着那两个黑衣人,一路到了太守府邸,他不清楚他们意欲何为,不敢轻举妄动,但若他们想暗杀太守,那他势必会出手。    不出所料,黑衣人溜进太守房内,柯百里刚想冲进去,却见太守大人身着里衣满身是水,满脸惊恐的从屋内逃了出来,边跑边喊:“救命啊!水鬼索命啦!!”    一时之间,府邸内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赶来救太守大人,而那两名黑衣人从侧墙翻出,柯百里一时分心,竟丢了他们踪迹。    他一头雾水,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行不行,他得去找人商量商量!    其实瑞青听得柯百里所言本也不知,倒亏得半夏的那封回信,里头证实了柯百里的猜想,那公子哥看来确实是白轩昂,可这就更奇怪了。    难道...闹的满城风雨的水鬼杀人案是白家大公子弄出来的?    “应该不会”瑞青为柯百里递上一坛房东自酿的桂花酒,分析道:“先前的那些死者,都是手无寸铁的平常百姓,被杀的方式也很粗暴,不是被掐死就是溺毙,而宣可乏是被高手一击毙命,显然不是同一人所为。且照前辈所言,白家公子有轻功了得的手下,怎会选择那些麻烦的杀人方式,直接一刀岂不方便?”    柯百里为自己拿来酒碗,打开封泥,酒香弥漫,他一边倒酒一边回道:“那他为何要以水鬼去吓唬太守?”    瑞青皱眉沉思:“太守本就被水鬼吓破了胆,以为是水鬼杀了宣可乏,再来这一出,恐怕...有人是为了逼迫太守,早日结案...”    “有人担心夜长梦多?”    “毕竟...尸体还未下葬”瑞青又道:“晚辈后来去过宣府,并没有找到任何细针类的暗器,也许半夏当时进入那间房时,凶手也在...”    “徒弟的闯入,让凶手没来得及收走凶器,等她被人发现逃出去后,那凶手才收了凶器离开”柯百里越想背后越是发凉:“该不会这白公子就是凶手吧?”    瑞青心头冒起不安:“宣可乏是他的亲舅舅...应不至于...”    夏日夜凉,蝉鸣不止,他越发的担心起还在白府的半夏...    ——————  果然不出瑞青所料,第二日清晨,衙门草草收拾了宣可乏的遗体,随便请了一众送葬人,奔赴城外下葬。看来会稽太守被“水鬼”这么一吓唬,本就不愿深究的他,眼下更是当起了缩头乌龟。    白府全家在老爷的带领下出来哭丧,半夏也被迫身在其列。她的伤还未大好,但亏得瑞青的药,背部刀口已逐渐痊愈结痂,因此同样被唤了出来。半夏虽然很想出来见一见,但是要为可能是自己杀父仇人的人披麻戴孝,她想到便预作呕!    宣宅里留下的不过是一些奴仆,大夫人是宣可乏的唯一亲属,她自然是哭的不能自己,白老爷倒是冷静许多,说到底,白家虽然靠着宣可乏才有了今天,但处处受他掣肘,腰包被他掏空,作为一家之主,想来心里定不会好过。    半夏偷偷观察他们,自从她被家罚那日起,便没再见过除了轩昂之外的白家人,所以也不知白家在宣可乏一事上都是怎样的态度。现今一见,看来与她的猜测相差无几,除了大夫人,没人真心为宣可乏掉眼泪。不过...身旁的白轩昂又是怎么回事?    宣可乏是他的亲舅舅,他却丝毫不见悲伤,无事人一般。    这个人....宣可乏遇害第二日,他便回家了,是巧合么?    ————  送葬途中,如同宣可乏来会稽之日时一样,有许多老百姓前来围观,不过数日,活着进来,死了出去。哼,他倒是死的干脆,可惜自己没能质问上他,实在可恨!    白家人都跟在灵幡之后,他们并非宣家人,只需送到城门口即可,走过熟悉的街道时,半夏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瑞青。    她心中一跳,心头瞬间柔软下来,好几日,没见到他了...瑞青也正看着她,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但半夏仍从他眼中看到担忧,想起师父说他身体抱恙,恨不能现在就奔向他身边...    “你在看谁?”身旁的白轩昂忽然发声,把半夏惊了一跳,她回过头来:“没什么”    轩昂没有再问,只是顺着半夏先前的视线侧头望去,那个青衫男子立于一众百姓之间,相貌俊雅,气度逼人,凤眼含威,简直鹤立鸡群,他正也毫无畏惧的盯着他,神色严锐,轩昂眼睛微眯,散发出危险的信号,还真是各个都深藏不露啊...    瑞青看着送葬队伍走远,心中自是思虑甚多,想起柯百里所言,这个白轩昂定不是什么好人,他既然是宣可乏的亲人,为何着急想要遗体下葬?难道不应该请求太守大人彻查么?    除非,他知道是谁杀了宣可乏,在帮凶手收拾残局。    ——————  几日后,暮色四合,瑞青正在院内研药,忽的,院门被推开,多日不见的半夏探出半个脑袋,瑞青一愣,看着她向自己奔来,下意识的起身张开双臂,半夏便如一阵微风,扑入了他的怀中。    “瑞青”她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我好想你”    心头被她的温暖填满,那一瞬间,瑞青仿佛回到五年前,半夏仍是那个开朗快乐、自由自在的半夏。    他揽住她,温柔问道:“怎么出来了?伤好了么?白家公子有没有为难你?”    半夏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闷声道:“放心,我很好,白家现在正一乱团呢”    “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只紧紧抱着他。    “半夏?”    “瑞青....这么久,你为什么没来白府看我?”她却忽然问了其他:“你的旧疾还未好么?”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轻叹一声:“柯大侠告诉你的?”    半夏点头,眼神布满担心:“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没事”瑞青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清浅笑道:“已好了许多,莫要担心”    半夏心中失落,原以为...他们已是心意相通,却原来,他仍是不愿意告诉她...    “你呢?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用!”担心背后的鞭痕被他发现,她摇头:“你送我的药很管用,再过几日落了痂便好了”    “恩”瑞青抬手将她的脑袋按向自己胸口,收紧怀抱,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只可惜,会留疤”    半夏默默笑,听着他的心跳,异常安心,不愿告诉便不告诉吧,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片刻,两人分开,瑞青牵着她坐下:“你说白家正一团乱,发生了什么事?”    “太府寺派人退了白家下半年的布匹,他们正忙着核算损失,没人顾得上我”    瑞青惊讶:“这么快?”    半夏颔首道:“宣可乏被害的消息应该还未传到健康才对,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太府寺事先便知宣可乏会死”    “有人要杀他,随便找了个由头将他远调来会稽郡,随后下手”    “为何不直接在健康下手?非折腾到会稽来?”    “恐怕,健康有人护着他,但这里没有”    半夏沉默,瑞青问道:“前几日给你的信可有看?”    “有,师父给我了”她点头:“白轩昂确实会武,但我没有发现其他异样,这几日他忙着帮他父亲打理生意上的事”    “他知道你不是罗流萤但未声张,又极可能与凶杀案有关,你千万小心他”    “瑞青”    “恩?”    半夏严肃道:“如今看来,宣可乏必是死于权谋斗争的失败,我虽然想知道凶手是谁,但他既已死,于我已无用,比起调查白轩昂,我更想去健康找尹光和王孚!”    她说很对,虽然有许多谜题还未解开,但即便解开也未必与江家真相有关,与其抱着侥幸心理等待,不如直接去探寻更直接的线索。    瑞青问:“打算何时走?”    半夏早已思虑清楚:“我本担心,一走了之会对罗家造成不好的影响,但如今少了宣可乏这个靠山,白家已自顾不暇,因此,越早越好!”    ——“所以娘子已经在和情郎商量私奔的事宜了么?”    猛然一句冷语,响在小院内,只见白轩昂摇着扇,从门外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