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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王府不比寻常官家宅子,府邸既气派又庄严。
从北边引水入府造景,蜿蜒溪流在花园中汇聚成湖,假山花树,步步一景,将王府分隔成东西两院。叶寻的生活起居几乎都在东院,西院算是闲置在那,除了偶尔前去打扫的下人几乎没人过去。
宁汐用了两日时间记清了东院的路,这日趁着叶寻入宫上朝,偷摸遛进了他的书房。
虽说叶寻愿意养她这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儿,但宁汐还是打心底地希望自己能变回去的。然而,她现在只会喵喵喵,求不了人只能去问书。
宁汐将未落锁的雕花木门撞开了一道缝,从门缝中挤了进去。叶寻的书房很大,两侧的紫檀木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卷。书房正中间挂着一匾额,匾额之下,墙上正中央挂着一大幅壮丽山河图。
宁汐看着那画卷上的波澜锦绣,不由地睁圆了眼。
宁汐的父亲满腹才学,也极擅书画。自幼跟着父亲耳濡目染,也见过不少画作。这书房内的上河图,只消一眼宁汐就认出来了,乃是出自前朝名家之笔。
再一向四周打量,书房内可不止这一副,东西两侧的墙上挂着不少名人字画,她一一看去,皆是古朴名贵之物。
宁汐本以为,像叶寻这般驰骋沙场的武将的书房,该是挂着满墙的刀枪剑戟。可实际上,却与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就像叶寻。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他,那些道听途说编织成了名叫“误解”的网子。
从坊间听来的叶寻,和她真正见的叶寻,是两个人。
宁汐饶有兴致地来回欣赏着墙上的一幅幅字画,余光扫到一旁的紫檀木书架上,这才想起自己到书房来是有正事的。
她一蹦一跳地走向书架,仰着头一排排地寻找。书架上兵书居多,也有不少诗集、地理志、游记和舆图。
找了许久,终是在书架角落里找着了一本《山海经》。只可惜《山海经》里虽是记载了不少奇异怪兽,却也没提到有人能变成猫,猫能变成人的说法。
宁汐又跳上窗边的金丝楠木书桌,书桌上也只摆着几本兵书和几封信函,都不是她要找的。正准备跳下书桌离开,余光忽而瞥到桌案上半掩着的一幅画。
这画应当是正好被裱到一半,一旁裱画的锦绫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宁汐知晓叶寻这里宝贝颇多,想来桌上这幅定是出自什么名家之笔,不然怎么会让叶寻亲自做裱。
她好奇地将爪子伸了过去,撩开盖在盖在画上的绢纱,一副月下寒梅图映入眼帘。
画卷上的墨迹畅意淋漓,一笔一画蕴着遒劲之力却又不失柔美。寥寥几笔,风骨立现。
只可惜,整幅画皆用黑墨所作,若是改用朱砂墨描绘枝头上盛开的寒梅,想必画中之景更会栩栩如生。
宁汐喜爱丹青,幼时也跟着父亲见过不少名家之作,那些大家的画作风格她皆记在心里。可偏偏眼前这幅,不论是从构图还笔法,一时她竟认不出是出自哪位名家之笔。
脑海里正把历朝历代那些个书画名家过了一个遍,忽而打帘上响起雕花木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一束光照了进来,刚好映在宁汐的脸上。
宁汐下意识的眯起眼,抬起小肉爪想要挡一挡光。身子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脚似乎踩中了一黏糊的小碟。宁汐赶忙把后脚收了回来,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再一低头,顿时傻了眼忍不住惊声叫了出来。
“喵嗷——”
那原本绘着月下寒梅图的画卷上,竟是被她踩出了个红彤彤的猫爪印。
“怎么跑到这来了?”
叶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宁汐垂下耳朵,耷拉着脑袋不敢看他。这可是能让叶寻亲自做裱的名家大作,竟就被她一爪子给毁了。
宁汐既心疼又自责,将头埋得低低的,她已是没脸见叶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