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影手持藤鞭破风而来,带着凛冽的杀意。
君离以竹剑相抵,剑风扫开鞭梢儿,瞬间将那白影击飞出去。
但白影身量很轻,被击飞也只是飘开,藤鞭一甩复又迎上,竟是个难缠的主。
这次,那藤鞭死死缠住竹剑,白衣女面色未变,两边嘴角却越翘越高,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的皮肤黝黑,和那些聚集起来的黑蛙颜色一样,在小庙昏暗的光线下,一双眼睛便显得尤为晶亮,嘴唇血红,幽幽的盯着君离。
君离后撤半步,松了握剑的手,几乎与此同时,白衣女的藤鞭绞紧,竹剑炸开,瞬间碎了一地竹片。
白衣女复又迫近,君离转身一掌拍开了紧闭的庙门,拎起瘫软在地的江涣衣领,将人丢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庙门在他身后重新关紧,只从门缝里隐隐飘来江涣的哀嚎。
待到君离回身,一只皮肤黝黑皴裂,干瘪细长的手已伸了过来,那尖利乌黑的指甲就悬在眼前,距离他漂亮的凤眸只差一毫厘。
君离垂下了眼,眉心戾气横生,他猛然抬手,握住了这只干瘪的爪子,呈十指相扣的姿势。
白衣女显然愣了一下,她那张同手一样黝黑的脸上,五官模糊一片,看不出表情,只有那双眼,黑的发亮,亮的慑人。
君离却朝着这样一张诡异可怖的脸,勾起一个浅笑。
“区区一只白衫鬼就想打发我?蛙神娘娘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
话音将落,那白衣女突然面目扭曲,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吼。
“啊啊啊啊啊啊!”
那白衣女竟从手开始,一点点化为了碎片,这些碎片飘零在空中,化成粉末,最后凝聚成黑烟,汇入君离的掌心,消失不见。
白衫鬼都是新死不久的人所化成,一般怨气不重,所以它本身对人的攻击性不强。
但因它等级低,又很容易被高阶鬼怪控制,成为其得力的武器,是很好驱使的鬼傀儡。
显然,刚刚这白衣女就是那蛙神操控的一只鬼傀儡。
随着最后一缕黑烟没入掌心,君离手腕翻转,捏了个手印,让体内灵力流转,将刚刚吸纳的鬼气炼化。
小庙内无数挨挨挤挤的黑蛙全部朝他调转了方向,霎时万蛙齐鸣,那震耳欲聋的咕呱声,一时间冲破庙宇,响彻天际。
顿时,庙内怨气翻滚,一浪接着一浪朝君离涌来,而神台上那尊黑黢黢的泥神像,突然左右摇摆的剧烈颤动起来。
泥像颤动的声音愈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君离凤眸轻眯,将手探进了墟鼎里,想捞捞这沈清纾有什么法宝法器可用。
但他摸了半天,除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就是各种灵植仙草,连个法器的影子都没见。
此时泥像的摆动幅度已经大的离谱,整座泥像像是随时要倾倒一般,猛烈的撞击着神台。
剧烈的抖动震的供桌上香炉也跟着摇晃,“啪”地一声,滚下了供桌,摔了个粉碎。
里面厚厚的香灰撒了一地,弥漫在浓黑的怨气中间,显得污秽浑浊,那刺鼻的檀香味道,令人窒息。
而神像表现的黑泥,此时也有了一道道清晰的裂痕,随着神像每一次晃动,那裂痕就更大更密一些。
君离又在墟鼎里捞了几下,终于摸到了一个硬硬长长的东西,他啧了一声,将此物取出,就见一柄百折纸扇静静的躺在手中。
君离:……
砰!
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是那座蛙神像彻底裂开,崩飞了无数碎泥片。
而就在原来神像的位置,一肤色苍白的红衣女人做着和之前的蛙神像一模一样的动作,立在那里。
君离刷地将折扇打开,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那双秋水含情的凤眸,冲着女人眨了一眨。
轻笑道:“想不到蛙神娘娘也喜红色,真是好巧。”
似是被他的话激怒,红衣女人足尖点地,自神台上扑了下来。
而随着她的动作,所有的黑蛙竟全部向她身后汇聚。
很快,看不到尽头的蛙潮在红衣女人身后筑起了一面黑压压的高墙,那墙就耸立在女人身后,随着女人一起,向君离逼近。
君离眉眼间笑意不减,立在那处摇着折扇扇风。
女人面目却逐渐狰狞起来,她高高扬起手,又重重挥下,随着她的动作,那面由数万只黑蛙筑成的高墙,瞬间倾塌,朝着君离倒了下去,顷刻间将他吞没。
红衣女子高高扬起嘴角,一直扬到与鼻翼齐平,血红的唇裂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
小庙外,江涣被君离丢出来,也跌在了那棵大槐树下。
一连两次的折腾,他觉得自己的尾巴骨肯定是断了,那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的他呲牙裂嘴,面目狰狞。
老槐树上,被打结系在树枝上的小金龙此时满心苦闷,有气无力的将他的小脑袋搭在一根枝丫的嫩尖尖上。
洛重渊叹气,他刚刚试了好多法子,都无法从树枝上下来,那人不知施了什么法术,系的这结他竟然解不开。
而此时小庙的破门紧闭,里面没有传出半点响动,也不知眼下情况如何。
洛重渊有些心急,那人若是出事怎么办?
他才找到他,还没弄清楚自己找他到底是为了何事呢。
焦急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树下的江涣,他灵机一动,若是借助外力呢?
想到这,他卷住树枝用力晃了晃,好在现在恢复了些灵气,力气还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