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

手机被“嘭”的一声摔到地面，屏幕立刻便四分五裂，散发出红蓝交织的破损碎光。

属下的动作似乎是凝固住，室内一片寂静。

终于，江令春站起身，将胶着的空气搅动起来，拿起大衣挂在手臂间，大步向门外走去。

“备车去宋家，清空音乐会场，今天的曲目换成……”他抬起手想要说什么，紧接着蹙眉道：“去调查下她的兴趣。”

一名属下立刻便点头离开，他沿着昏暗的游廊继续走着。

哪怕有精美繁复的壁灯，雨水也让人的视野愈加受限，水雾弥漫在空气中，像是为眼睛蒙上一层薄薄的气膜。腐朽与泥土的味道一并发酵，沉沉地附着在雨水中变为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的土腥气……无论如何，这座似乎是美好而悠久的府邸只是一只陈旧积灰的牢笼。

江令春几欲屏住呼吸，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作呕，做点什么都好，随便找点什么消遣。

宋伊还算是有趣识相，起码在联姻的价值之外，还有一点其他用处……江令春如此想道，随即在泊车处站定，属下立刻恭敬地为他打开车门。

雨水不停地击打在车窗上，雨刷器挤开厚重的水膜来回摇摆，这令他忍不住嗤笑一声，想到今晚的董事会议，那些苍蝇一般趋炎附势的老东西定是要继续摇摆下去了。

感受到自己的心情已然随着离开江宅而变得好些，江令春忍不住感到些许的讽刺，他勾勾唇角给宋伊发去信息，顺便看完了一些汇报。

【裴氏对是否同江家合作存疑，或将选择其他合作对象。】

【崔护方面无意同自己继续合作。】

【江俨旗下股份有大幅上涨态势，花蛇玩法的投资更是有300倍赢资……】

这些资料同样会出现在今晚的董事会议中，几乎每一条都裹挟着巨大的信息量，光是分析后果，查摆问题就足够令那些家伙讨论到凌晨的……呵呵。

真是无趣。

江令春眯起眼，放下手里的资料，侧头看向车窗外灰暗的雨景，鲜艳的霓虹灯牌在雨丝下连成模糊的一片，诡异而漂亮。

于是灯下的人脸也变得晦暗不明，透出肮脏市侩的色泽，行人匆匆地冲入商店寻求温暖庇护，一把把雨伞收起又撑开，车辆从远处驶来接过雨伞，庸俗暧昧的情侣在雨中亲吻。

江令春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随即说道：“走吧，不必减速。”

女生那只洋红色的可爱小背包几乎同霓虹灯融化在一起，像是千千万万个浮动的雨滴一般，只不过他却熟悉那抹颜色。

几乎是片刻，他便又回望过去，“掉头回去。”

女孩颀长的脖颈被男人捧住，有雨水自两人唇间流下，像是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叹息。

他们站在未被完全遮蔽的广告牌下，雨水便如此毫无忌惮、痛痛快快地泼洒下来，真像是一篇浪漫的爱情故事。

司机小心翼翼地垂下头，不敢去看江令春的神色。

“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你成为家族的筹码……”男人几乎衣衫尽湿，极短的黑发贴在头皮，出色的脸部线条在雨中流动着，下一秒便重新贴近女孩。

分外飘渺低沉的话音，在如此喧闹的雨中仍旧像是长腿一样传到车内。

一部分雨水淋入车窗，打湿了江令春膝头的裤子。

他后知后觉地升起车窗，看了眼被雨水打湿的裤腿：“那个人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