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嬴跟着管家进去,屋内椒兰幽香,四壁皆挂上名人字画,屋里正中的案后坐着一个身穿华服,头攒锦冠的中年男子。
他正仔细端详着扶嬴拿来的刘惔文章,眼里眸光闪烁,似十分惊喜。
“王将军”
她施施然一拜。
王恭闻声回首,望着她的眼中一滞,半晌挥手道“姑娘不必拘礼,请坐”
王恭不似那些姿态豪放的将军,许是精通文墨的关系,他身上有几分沉稳含蓄。
“姑娘今日拿出刘惔的墨宝赠予本官,可是有事所求啊?”
“王将军明察,小女子的确是有事要与将军商量。”
她浅浅一笑。
“何事?”他将眉头微皱。
“我想向王将军讨一个人。”
她正色道。
“是何人?”
“刘司马,刘道澄”
“他?你要他做甚?”
王恭大为奇怪。
“扶嬴不瞒大人,此人曾是北府军的鹰扬将军,而北府军现也正是需要他的时候,若他能重回,对整个东晋来说都将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你用此物来换?”
王恭指了指案上的文章。
“自然不是,此文集不曾问世,如今出手必要跟了真正珍视它之人,方才是对此物的尊重。
她又旋即一笑。
“那本官又为何要他给你?”
“将军误会了,不是将他给我,是将他给陛下。”
“何意?”
他既诧异又疑惑。
“若将军不信,扶嬴可在此立下军令状,只要有刘司马,我便有把握此战胜秦。”
“这与本官又有何干?”
“扶嬴深知将军德高望重,文武双全,满室字画皆可见一斑,可将军却还欠缺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
“是何?”
“机遇”
她神秘道。
闻言他更加迷惘起来,眉头紧锁。
“只要将军在陛下面前举荐刘司马重新任北府军鹰扬将军,待来日战胜,大军班师回朝,扶嬴便可顺理成章将侍中一职双手奉于将军。”
听闻侍中此语,王恭瞳孔收紧,难以置信道“不想你个女子,竟然能口出此言,女侍中的名号果然是名不虚传。”
“过奖,将军既知晓扶嬴是侍中,也就知晓扶嬴是倚靠哪棵大树,便也明白,若我想在这建康要一人也是易如反掌,但这个人情,却要予将军,不知将军领不领情。”
“小女子好生狂妄啊”
他眯起双眼来,打量着她。
“将军谬赞了。”
带着笑,她微一颔首。
“你既然已接手北府军,何不就此来重振你桓家风光?”
王恭问。
“扶嬴本就一介女流,不图桓氏风光无限,身处乱世但求无过而已,所以还望将军成全。”
“阿爹!你要与女儿做主!有人欺辱我!”
突然王嫣落哭喊着闯进来。
王恭脸色也随着这声音而变得难看起来。
扶嬴敛容,静立于一旁。
可王嫣落在望见室内还有一女子后,立即过来打量。
“嫣儿,不得无礼,这位是侍中大人。”
王恭肃然道。
王嫣落一闻,眼里顿时怒气翻涌,当即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声音尖细道
“就是你!说,你是用了什么妖术迷惑谢大人,让他为了你竟然封锁全城你嫁于谢桑眠的消息,当日白马墨车招摇过市,这世人都以为是谢大人娶了你!”
登时,王嫣落的话犹如一道天雷,这她脑中炸开,她始料不及,也未做反抗。
“嫣落!还不快放手!”
王恭拍案而起。
“阿爹!就是她,你要为女儿做主啊!”
“不许胡闹!”
“阿爹!”
王嫣落手上的力气不断加大,她吃痛回过神,用闲着的那只手搭在王嫣落的手腕上,厉色道“若是谢沉檠辱了你,你大可去找他寻仇,警告你不要招惹于我。”
话音刚落,王嫣落被她重重甩开,那力气大到王嫣落整个人都向后踉跄。
王恭愣在原地,她稍稍平和,对王恭道一声告辞,之后便拂袖而去。
“这个死女人,力气倒大。”
她边向外走,边揉捏那刚刚被王嫣落缠住的手腕,此刻已经青红一片。
“阿扶手伤了?”
他忽然出现,不着痕迹地拉过她的手仔细打量。
王玥之也慢慢聚了过来。
她将手抽回,双眼如同利刃般瞪了他一眼,起身离去。
“桓姑娘这是恼了?”
王玥之偏头来问,却听身旁的人惊喜笑道
“她是在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