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回话。”
听见一道带着愠怒的质问声,顾凉才从昏昏沉沉的睡意中醒来。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扯了下背上披着的单衣,恍惚间打了个喷嚏,发了会呆,又感觉压在脑袋下的胳膊微微发麻。
“你自己坐那边美什么啊?”
“都什么时辰了还有空在这睡大觉?”
“书不看了?学不念了?课业不做了?”
一连三质问。
顾凉听得心尖一颤。
抬起眼,正对上自家母亲那张隐忍着怒意的脸。
霎时间所有瞌睡都清醒了,顾凉慌忙站起,“母亲,我……”
“哦,终于记起还有我这个母亲了啊。”
喊半天不应。
逆女!
顾真把官帽往旁边一甩,怒气冲冲的跨坐在榻上。
“如若不是徐大人守在宫门口特地相告,我还不知你今日竟敢缺课!”
也是那徐临怕不是闲得发慌,她远远瞧见,都特意绕路避开了还能被她给堵上。
无端又挨一顿阴阳怪气。
气死。
顾凉脸刷地一白。
案桌上还摆着她刚抄完的书。
昨日她因文章写得不好,被上师罚抄释义五十遍,后半夜实在是累极,才忍不住昏睡了过去,没想到竟是一觉睡到了午间。
“母亲,是女儿的错,女儿这就洗漱,去书院同上师解释。”
见她眼下乌青,还战战兢兢道歉的死样子,顾真心里就是一堵,摆了摆手。
“行了,今日帮你告了假,我让管家给徐大人送了个名贵的砚台,当是赔礼。”
顾凉羞愧道,“还是母亲想得周到。”
“若有下次——”
“母亲放心,女儿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
“嗯。”
顾真从地上捡起官帽,拍了两下灰,夹在臂弯里,早先被徐临骂得狗血喷头的那点子怒意,都被这逆女的恭顺给捋舒坦了。
“继续温书吧。”
顾凉拂手行礼,目送着顾真走至檐下,揉了揉发涨的头,轻吁一口气坐下。
书房外,茂密的树叶遮住日光,挤出几缕斑驳的树影,随风轻柔的晃动。
顾凉有些怔然,扬手在半空中,轻轻抓了两下树影。
这样的好天气,若是能在草场上驰骋,该有多畅快?
随即,她又苦涩一笑。
拿起茶杯,往嘴里灌了两口浓茶,暗忖自己连文章都写不好,还有心思想这些。
“小姐,这茶冷了,奴给您重沏了杯暖和些的。”
一道温温润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顾凉微微一怔。
侧目看去,入眼是一个样貌秀雅的男子,低顺的眉眼意外的有些好看。
“……你是?”
男子闻言立马跪下,“小姐,奴是刚进府的……主君说让奴留在书房伺候。”
爹爹的意思,她多少清楚些。
顾凉皱了眉,“不必,我这不缺什么人。”
男子闻言,神色有几分落寞,他用力捏起膝上粗粝的布料,起身把茶杯轻轻放在案桌上,恭顺地退出了书房,“是,小姐,那奴退下了。”
也不为自己辩白一句,当真是不争不抢的性子么?
顾凉拿起书卷,并未理会他离开的身影。
半晌,她抬起茶杯喝了一口,感觉到一阵清凉入喉,微微有些诧异。
这茶润嗓,温度也控制得极好。
后来,顾凉才知道。
他叫青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