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皇后冲上前来,扼住他的领口,死死地盯着他,
“她害死了我的儿子,我恨她!
可你却故意要恶心我,你无视我的丧子之痛,居然让我去抚养她的儿子,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肯给我。
你将裴瑾修安排在我名下,无非是为了他将来考虑,给他嫡子的身份,给他拥有更加顺理成章的名分,
你所作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裴瑾修,为了徐云若,
你轻贱我,无视我,羞辱我,
我如何能不恨!
我恨得恨不能啖汝之肉!”
昭元帝冷笑,看她的眼神冰冷到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原来这些年,你都是这样想的。”
江皇后:“难道不是吗?”
昭元帝看她,眼里只剩嫌恶,
“你以为朕让你抚养瑾修是故意羞辱你?
真是可笑!你憎恨至此,却不知,这一切都是你父亲求的。”
江皇后不信,“你胡说!”
昭元帝:“是江卓临死之际说你宫中寂寞,希望有一子可以抚养。
朕原本属意让你抚养七皇子,
可江卓求了朕许久,求着朕让你抚养瑾修,
说哪怕只是记在你名下,也不至让你受人轻看。
他存的什么心,为的是什么,朕不信你会想不明白。”
只怕江家出了位皇后还不满足,还期盼着将来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后,继续弄权,继续维护江家的地位。
江皇后一点都不信,“你胡说,你在胡说,我父亲怎会如此!”
“自古社稷立嫡立长,嫡子不在,长子优先,
江卓一生弄权,又擅长揣度朕的心意,他的话存有私心,无非是为了你的将来考量。
狂悖,专权,贪墨,僭越,自恃功高,肆意任用亲信,打压朝廷官员,
他的罪名无论哪一项都足以全族背负处置,
尽管他为臣不恭不顺,但朕仍然成全了他,
看在他赴死的份上,朕全了他最后心愿,
否则,你真以为朕会愿意让你抚养瑾修。
可是……
可是,朕没想到,当初云若居然是遭你毒手。”
江皇后笑着,满眼的不信,
“你胡说!
你杀了我父亲!他的死是你造成的。
我父亲为了朝廷兢兢业业多年,你却杀了他!
你杀他,无非是你忌惮我江家的权势,
连带着你对我的冷漠,也是因此对吧。”
昭元帝冷嗤,对此不置可否,
“忌惮江家权势?
分明是江卓不知进退,他以辅政大臣自居,利欲熏心,罔顾君臣,罔顾超纲,朕杀他天经地义,
朕已经格外开恩,未牵涉江家族人,
你的兄弟位至太傅,朕更是让你享受皇后尊荣,
你有何不满足?”
江皇后嘶吼,“可这一切都不是我要的!
你娶了我,却不爱我,不肯善待我的昭儿,祁儿,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温厚贤德?
我儿子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都不配有,
我儿子没有活下来,这后宫的孩子就都不配活着。”
太后听着江皇后癫狂的话,气得身体发抖,
“皇后,你真是疯魔了!”
“你闭嘴!”江皇后眉目欲裂,“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江皇后瞪着人,“你跟他们一样,假仁假义,若不是你授意,他不会如此对我!”
视线转回来,江皇后再看向昭元帝,步步逼近,
“既然不爱我,你为何还要娶我?
我一生的痛,全都是你带给我的,裴辛铎,我恨你。”
昭元帝眼底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更冷漠,
“你我之事,本就承受父母之命!
更甚者,全是因为你父亲的执意。
否则,你以为朕为何娶你?
你如今说你不得已,难道当年的朕有选择?
既然满腹牢骚不情不愿,你父亲又何必要裹挟于朕!”
当年,江家势强。
太后虽然帮他登基,却还是要受限于江家。
若想亲政,江卓以辅政大臣身份,强势想要结成这门亲事。
也是因当日所迫,太后对皇后一直不喜,他对这位居高自傲的江家千金也生不出情意,但该给她的皇后体面他都给了。
江皇后听闻,跌在地上痴痴地笑了起来。
是啊。
年少绮梦,她匆匆见过他一眼,从那之后,眼里便再没有别人。
她喜欢他,想嫁给他,也如愿地嫁给了她。
父亲对她说,她会幸福的。
她信了,能够嫁给喜欢的人,她当然会是幸福的。
她以为他会对她好。
可后来她才知道,他对她好,也能对别人好。
她以为他会一直如此。
可他偏偏在徐云若出现后,他的眼里就没了别人,从始至终只对她好。
江皇后从地上起来,手一扬,抹去脸上斑驳的泪痕,
“罢了罢了,如今再说这些又何必呢!”
无论再说什么,她的孩子都回不来。
她的恨也平复不了。
江皇后的裙摆拖在地上,从泛着冷光的砖石上擦过。
她踩着台阶,一点一点迈上最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昭元帝,毅然决然道,
“既然我为权力所阻,那我为何还要臣服?
既然强者为尊,那我就要去做最强者。
我要得到权力,我要颠覆你裴家的江山。”
她要登上万人之巅,做东临的天。
届时,谁还能左右她的想法,能还能再对她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