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局势如何了?”
朝黎张开手,一只喜鹊便翩然飞到了他的掌心。
叽叽喳喳了几声后,朝黎的神色突现异常。往日温润如玉的眸子已褪尽了光辉,只剩下一颗黯淡无光的瞳眸。
他放走了喜鹊,站起身来,正准备往屋里走去,却突然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神君的体察能力差了不少,到现在还没发现我的踪迹。”
知道来人是谁后,朝黎没有转头,只是隐忍说着:“灵姻上仙,来这为何?”
“神君方才也听到喜雀传话了,如今外头形势不容乐观,神君却甘愿隐匿竹屋,一辈子不愿出头吗?在小仙看来,这是悖逆了神君的初心哪。”
见朝黎没有说话,灵姻便三两步走到了他面前,却在见到他眉间那抹印记时愣住了。
“灵姻上仙,现在知道原因了吧。”
朝黎抬起头来看她,他的声音就像大病不愈之人般细弱无力,他想,与其如今这番模样,不如就当个不愈之人,也不用承受如此压力了。
“十六早将事情告诉我了。神君以为这是一件天大的事,可知不知,若你执意去死,上界折损的可是两名大将。”
灵姻定定地看着他,内心的愤慨之意油然而生。
朝黎没有忘,他怎么敢忘呢?自己的一条命,是靠着灵姻延续的。她同自己缔结了同生结,若自己死了,她便也活不下来。
“对不起……”
“十六做的是对的,至少现在,你我都还活着,不论你是什么,你都还有着为上界一战的能力。”
灵姻看向他,轻轻执起了他的手,以一种劝服的语气说道:“朝黎,现在随我回去,还不晚。”
朝黎感受着手心同自己一样的温度,看着眼前这无比熟悉的人,听着她的话,却始终扭转不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内心正无比挣扎着,那股冲突向上迸发到了双眼,让它显得猩红可怖。
“灵姻,我回不去了,我能感受到那股力量正在体内无限滋生着。倘若我去对敌,反而压制不了内心的魔气,转而与你为敌怎办?”
“那我就将你打晕,把你带回这里。”
这个竹林小屋,是几百年前,灵姻同白玉一起手把手搭建起来的。每一个瓦砾,每个竹片,都见证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他们约定一起飞升上仙,一起回到这儿,躲避外面的世俗纷扰。
“我之前是骗你的,我说不怨你,其实恨你入骨。恨你让我荒废了百年青春,恨你忘恩负义,背信弃义……”
灵姻撒开了手,眼里含着泪光,转而朝他笑道:“可你才将我的恨意消减一分,如今又以这个身份,怯声怯气地躲回我们曾经约定的地方。你若踏不出这里,那我会恨你一辈子。”
随后,她又从腰间掏出一枚白玉,展示在他面前,说:“还有这个,你妄图将以往所有的苦舍都归还于我,而你却要摒弃一切,独享清净。”
灵姻将白玉又塞进了他手里,脸色倏而凌厉下来,说着:“我不许你忘。”
朝黎紧紧攥着手中的白玉,近乎要将它嵌入肉里,可他明白,这甚至不及曾经灵姻感受的万分之一的苦痛。
“倘若下一次战役上见不到你,我便会一把火将这里烧了,以祭奠我故去的亡夫。”
撂下这番话后,灵姻便向远处走去,消失在了朝黎身后。
朝黎明知这是灵姻的激将法,却不能以理智对抗她的胡闹。
这一次,灵姻将大义和她归为了一起,只愿朝黎能就这么一次,违背自己的意愿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