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没有移开手,转过头看着沈真真,感受的温暖越多,回忆就越是冰冷。
国庆节前一晚,他像往常一样被司机接回家,看到灯光大亮的大厅,知道是某人回来了。
他来到饭厅,便看见母亲裴心正在殷勤地为父亲盛汤装饭,脸上的笑容那么的明显那么的刺眼,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男人才是她生存下去的阳光。
坐在饭桌中间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由于经常应酬也不常锻炼,身上和脸上的肉都开始有点松弛,唯独那双眼睛还是那迷人的桃花眼,自己和他大概就这一点最像了吧,秦亦想。
中年男子喝了一口热汤,眼睛瞟到站在餐厅前的人,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见人不会叫了?”
秦亦耸耸肩膀,无所谓地说:“那要看对谁。”
裴心看着男人的脸色转黑,立即出来打圆场,“中元,你看你刚回来跟儿子计什么较呢,先吃饭,凉了不好吃了。”
“砰”的一声,瓷碗被秦中元狠狠地摔在饭桌上,接着是一句恕吼:“我教儿子你没看见吗,女人家插什么话!”他的手指也毫不留情地指着裴心的额头按压。
秦亦见母亲被骂被动手,顿时也火大了,摔了手里的书包,就来到餐桌前,拍开父亲的手,狠狠地说:“别在这里抽疯,滚!”
“我滚?要滚也是你们两母子。裴心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大家族的千金大小姐吗,哈?就生了儿子就能在我面前威风了?你家人之前又是怎样对待我的?”秦中元撕开他在人群前那副道貌岸然的躯壳,变得狰狞和怨恨。
裴心听着他说这番话语已经不止一次,自从自己家道中落,而秦中元之前在她家族的帮助下却是走得越来越顺风顺水,也渐渐地不把她放在眼中,经常出去勾三搭四。是她仍然沉浸在当年与秦中元如何不顾一切也要在一起的甜蜜感而无法自拔,始终认为只要自己忍,自己等,他就会回心转意的。
裴心除了流泪还是流泪,她就挡在他俩中间,秦中元看见她就觉得心烦,一把将她推开,不想她没有站住撞到椅角,“哎哟”一声,扶着额头整个人都晕晕的。
秦亦眼神瞬间变得狠厉,揪起比他矮一个头的秦中元,低吼:“谁让你动手的。”
裴心见状,爬过去拉着秦亦的裤腿,满脸哀求着说:“小亦,别,别这样,他是你爸爸,啊”裴心突然一声尖叫。
秦中元面对这个似乎一夜长大了很多的儿子,有些愣神,但很快就找回理智,双手拽开他的手,拿起桌边的一个瓷碗向他砸去。秦亦刚被拉着裤脚的裴心分了神,一时不备,侧过脸还是砸到了他的额头上,顿时血流不止。
秦中元却是没事人一样,指着他悠悠地说:“你别跟老子玩花样,你还享受着老子给的一切,别以为你玩那些什么破音乐我不知道,拿不了年级第一给老子丢面子,我就断了你们的粮!”秦中元说完,哼了一句,便像没回过家一样离开了。
裴心这时反应过来,立即爬起来按着秦亦的额头,又是愧疚又是着急:“儿子。快坐下。先止血。”
秦亦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没有情绪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说:“妈。我自己来。”于是。也不看她便上楼去了。
饭厅里,留下一堆刚做出来还冒着热气的菜,破碎的瓷碗,和蹲在地上哭泣不已的裴心。家里的佣人对这些事已经习已为常,不动声色地慢慢收拾着残局。
秦亦回到自己的卧室,黑白色调的房间,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栖身之地,没有感情,连一张全家福都找不到。他在这个家又算是什么呢?
母亲裴心自高中起便对父亲秦中元的勤奋努力又上进的样子着迷了,几经波折两人终于走到一起,上的同一所大学。身为当时有头有脸的副市长独女,裴心顶着各方压力和秦中元结婚,本以为自此人生已是圆满。
谁料政局一动荡,事情便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连锁反应,裴家便是其中遭殃的家族。秦中元当时生意上已有起色,但却就手旁观,视妻子家人于不顾,导致裴家无力回天,终归气走了老太爷,裴心父母又车祸至死,其余人远走它乡,归期未定。
裴心却是顾念与秦中元多年的风风雨雨,不计前嫌地为他生了儿子秦亦,期盼能挽回二人感情,却不知道男人的心早已变迁,每天每夜地流连风花之地,而她只能在一次一次公开场合勉强笑着为他解释。
秦亦自懂事以来,见着的母亲大部分时间都是以泪洗脸,父亲没有回家的日子,家里都是黑乎乎的。但父亲回来后,每次又是一阵吵闹,大多数都是父亲打母亲,甚至是幼小的他。
小的时候,母亲保护自己,再大点他开始有意识地保护自己和母亲。他曾多次劝母亲放手,但她依然被曾经的美好而蒙蔽。以父亲压力大为由为他辩护。
思绪回到和沈真真吃饭的餐厅,对面的女孩似是发觉自己的唐突想放开手,他想也没想地抓住她的手,紧紧的。
沈真真完全呆了,他怎么
秦亦握着沈真真的右手,没有再一步动作,眼睛却是看向她,很认真地说:“可以给我握一下吗?就一下。”
沈真真看着他有点祈求的眼神,怎么也说不出一个拒绝,红了一下脸轻轻点了一下头。
热闹非凡的湘菜馆,到处是吃饭时的欢声笑语,或是服务生为客点单结帐的说话声,唯独沈真真他们这个靠窗的座位,一片岁月静好的气氛。
沈真真不知道被握了多久,因为她没有戴手表,更没有心思去看手机。最后,还是秦亦轻轻地说了句:“好了,回家吧。”
沈真真就这样呆呆地跟着他结帐离开了这家店,秦亦还十分绅士地说要送她回家再走,沈真真看他情绪不对也没说什么。秦亦也就真的只是送她到小区门口便坐出租车回去了。
沈真真一个人走上楼梯,感应灯一盏亮起来,又遇上一个熟人。
黄永新站在沈真真上方的楼梯看着她,沈真真的心里只有一句:他们果然是两兄妹。
黄永新先开口了:“你男朋友?”
什么跟什么?沈真真奇怪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