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苏保忠之后如何去协调,上级也只会将南高村的救灾款挪给北边的平原村。南高村虽然海拔不高,但在整个协谷镇也算是个山区村,山区村的降雨量再大,也不可能比北边的平原村受灾严重,所以到最后的南高村拿到的钱数只可能比这个数字小,不可能比这个数字大
“领导,您也别跟他生气,庄稼被淹,我们都急坏了!”
有机灵的村民立刻反应了过来,苏保柱只不过是村里的会计,哪有资格在村里唱白脸,现在他唱白脸了,显然是在提醒大伙有些过了。
“具体能救助多少还不一定,每个村的情况也不一样,还得跟咱们村里的领导商量决定。”
郑为民当然不会将每亩的救助标准告诉他们,这个钱虽然是根据亩数下来的,但是在这种普遍受灾的背景下,村里肯定不会只给受灾最重的,一般都是大伙多少分一点,受灾严重的多分点,受灾轻的少分一点,省的到时候有人闹意见。
这种做法如果放在现在绝对是妥妥的违规,但是在当年这却是一种相对比较公平的做法。
“你们真要是受灾比较重,生活困难,就赶紧去村里找找苏书记,到时候让他给你们报上去,咱们拨款都得有组织程序,你们直接来找我也没用!”
郑为民就将球踢回了村里,村里的事还得依靠村两委来做,乡镇工作有个铁律,那就是:要想村里工作好开展,镇上就不能把爪子伸的太长!
“我的职责就是尽量多给你们报点数,到时候争取让县民政局多拨点钱。不过还是那句话,正常分的耕地受了灾,上级会救助,你们私自侵占的边坡、水沟、生产路,一概没有!”
看着大片的农田被水淹了,郑为民也非常心疼,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场洪灾不仅仅是天灾,更多的是人祸!
虽说前几天下了好几场雨,但总的降雨量并不大,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造成洪涝灾害,现在大量的农田被淹的真正原因,是农民对农田水里设施破坏!
前些年为了方便排水,生产队在地里修建了好多排水沟,鲁中地区的汛期一般在七月下旬和八月上旬,于是很多人就开始侵占排水沟种冬小麦。种植冬小麦对汛期农田排水也构不成什么影响,村里也没有制止,很多人尝到了甜头,于是种植时间也不拘泥于冬天了。
单纯抢占排水沟种地还不算什么大问题,毕竟排水沟地势低洼,就算被开垦出来也高不到哪去,有积水的话也能勉强流出去。然而后来很多人为了方便机耕机收,直接把排水沟填平了当普通庄稼地,彻底堵死了积水的通道。
既然田间地头的排水沟能被抢占,穿越农田的河流、河沟又岂能幸免!考虑到土质和水源问题,这些小河沟子并不适合耕种,于是被人抢栽上了杨树,这又严重削弱了河流的泄洪能力。
在轰轰烈烈的抢占中,雨水无处可去,只能淤积在农田里,这才导致了这场水灾的出现。这些年鲁中地区的汛期逐渐向后推移,已经与花生、玉米的收获期相重叠,地里的庄稼难收或者收不回来,已经成为破坏农业生产的重要因素!
排水系统被大规模侵占,也仅仅是农村农田水利设施问题的一个方面,灌溉系统被破坏才是农业生产的大敌。
自从包产到户之后,单个的农民既没有能力,也没有积极性去维护大型农田水利设施,所以当年建设的很多水渠、渡槽什么都被废弃了。
当年修这些东西用的都是好石头,老百姓家盖个猪圈啥的都喜欢去拆这不要钱的建材,雷峰塔的故事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一遍又一遍的上演。
没有了稳定的水源,农业生产又回到了看天吃饭的时代,面对越演越烈的旱灾,虽然发展出了机井等灌溉手段,但是随着地下水资源被快速耗尽,在雨季后移的大背景下,出现当前如此规模的旱灾也不足为奇!
那些被拆毁的水渠、渡槽看似原始,但跨区域调水才是解决农田旱灾的治本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