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七讲起劫冬衣中计受伏的事,整个寨子被攻破,只带出十位弟兄硬闯出包围圈,现在依旧没有着落,故来投奔冯大当家一同抗日。
冯武大手一挥:“我从这寨子里划出三间好棚屋给雷兄自己安排,你的人在我这,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那就多谢冯兄了。”
“说谢就见外了,来来来,喝酒!”
半盏酒下肚后,两人都提到了冬天。
“老兄,我跟你交个底,我寨中其实也没有足够的冬衣穿了,正发愁呢。”冯武说。
眼见秋意渐深,马上就要转寒了,缺棉缺布,在东北这地方是非常致命的。
到时有相当部分的人只能窝在寨子里出不了门,战斗力会缺失很大一部分,更别提冻死病死造成的非战斗减员。
这里不比得南方,再冷都还在零上,扛一扛或许能对付过去,北方零下几十度的低温,大雪一来是真的会冻死人的。
过去北方地区的穷人,一户只有一条棉裤,到了冬天就只有一个人能出门,其他人窝在炕上,一条裤子轮流穿,想出门就得等外面的人回来。
在那样的特殊时期,一身冬装甚至能被视为生产资料。
萧七沉吟了半晌,然后缓缓道:“我听说,迎州城有不少棉花和布匹商人,只要能搭上线,供一批棉衣绰绰有余。”
“迎州城?”冯武停住筷子,抬起眼皮,眼睛瞪得老大,抬头纹都挤出来了。
“那里可是驻扎了两千五百名鬼子兵的,进出城查得都很严,混进去不容易,想出来也不容易,想把棉衣从里面带出来,更不容易。雷队长,你怎么敢打那里的主意?”
萧七再次哈哈大笑:“冯大当家,物资有了,至于怎么弄出来,办法总归是人想的。一进一出固然凶险,但要打鬼子,就得要有这股狠劲儿,不然我们一寨子弟兄还能叫冬天活活冻死不成?”
冯武听得入神,嘬着牙花道:“雷兄有什么想法?”
萧七摇着头说:“我没什么办法。不过我听闻冯大当家人脉甚广,不知在迎州城可有认识的人?”
冯武沉默了片刻,略微思索道:“有是有,我认识迎州城的一家富商,能供棉衣,我也能跟他搭上线,但是,这一路上鬼子关卡众多,查得很严,一来一往风险极大,一旦被鬼子抓住就是十死无生,我不能让手下的弟兄进去送死。”
这时萧七郑重站了起来:“我可以进去,只要你能打点过关,能和布商搭线,我进去想办法把货弄出来。”
冯武立马否决:“不成,那太危险了,我也不能让你进去。”
萧七掏出枪拍在桌子上:“怕危险就不抗日了,咱们出来行军打仗,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爷们儿什么时候怕过死?”
冯武眉头紧皱:“那你有几成把握?”
萧七重新坐下,坦率开口道:“实话讲,我一点把握都没有,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是下下策。可是冬天马上就来了,我宁愿豁出去搏一把,也不能被这冬天活活冻死,太窝囊了。”
他说的是实话。
从历史来看,伪满洲国地区的抗日游击开展就是十分艰难的,是多少英勇先烈用血换来的胜利。
特别是1938年到1940年间,关东军调集重兵对抗日武装发起了疯狂的镇压,在民间施行归屯并村,搞集团部落,实施三光,还有三月樱花计划,大量开拓团被送到东北实施殖民。
他们号称要打造骇人听闻的“千里无人区”,以反制和彻底断绝抗日武装与群众的联系。
冯武吧嗒了一口酒,说道:“好吧,你这脾气太对我胃口了。倘若你能成功回来,我手下的人割五十个给你游击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