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个类似有线耳机的设备,叫做通感器,所谓连接天性法器,就是把通感器塞进耳朵里。
周处戴上通感器之后,很快就和正在讲台上的那个女演员通感,女演员心里的那种羞耻和倾吐感受让周处感同身受,而这种感同身受会活跃他的羞耻心,并激发他的倾吐欲。
周处只需要静静听就好,听完一个,再听一个,当他羞耻心和倾吐欲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被天性法器点名上台。
当我们见识过足够多的人,经历过足够多的事,就会知道,每个人确实是独一无二的,但这种独一无二并不是人无我有的独一无二,并不是一种很厉害的特殊性,而是就是单纯的你我他的区别而已,除了这个,全是共性。
我所思所想所经历的,基本都可以在其他人身上找到,而当听到其他人说起自己也经历过的事情的时候,就难免有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之感,天性法器的效果就会加倍。
就像现在周处听到一个男修真者说起他高一的时候暗恋一个女生暗恋得不得了,本来没什么写作能力的他竟然油然而生出许许多多的写作欲,把自己的暗恋之情全都流之于笔端,平时写八百字作文都千难万难的他,这时候一下笔就是千言,女生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让他灵感迸发,他甚至无师自通学会了写诗。
周处听着男修吟诵写的诗,他的心潮开始澎湃起来,尘封的记忆打开了闸门,那些画面和文字汹涌而出。
他在高一的时候,有过几乎一模一样的经历,他也暗恋着一个女生,他也灵感迸发,他也忍不住写诗,那些诗成了他的情感寄托之处,每当写出来一些好句子的时候,他都会获得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好像已经表白成功在一起了一样。
在这种情感的积蓄下,他终于按耐不住了,他表白了,然后被拒绝了。
被拒绝的那一刻,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创作灵感,回去之后就写出了一首自他写诗以来写得最好的诗,诗成的那一刻带来的满足感,甚至压过了被拒绝的悲伤与痛苦,他甚至感觉这一番经历就是为了成全这一首诗,而他暗恋的那个女人已经有些配不上这首诗了。
他在这一刻似乎和古代的诗人通感,感悟到原来我们这些诗人是这样写出诗的,原来我们诗人爱上一个女人只为了成就这首诗而已,诗成之后,女人也就无所谓有无了,那么,我真的爱过她吗?还是我只是为了写诗罢了……
这就是高一文艺少年周处,表白被拒诗兴大发之后的精神状态和心理活动。
第二天,他就陷入了一种死寂当中,心如死灰,身如槁木,和披发行吟泽畔的屈原差不多样子,整个人极度压抑,已经说不上是“失恋”的痛苦或是自我的怀疑了,他整个脑子都空了,每天只是机械性地上学,上课,放学而已。
这种状态持续了两个多月,他才缓过神来,两个月前的那段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的感情似乎已经过去了几千年,变得特别久远,回忆是无比模糊的。
之后,他失去了写诗的能力,高兴也好难过也好,都没有任何写诗的冲动了,哪怕高三和一个女同学互生好感,高考后表白成功,在热恋中,他也没有什么写诗的想法,甚至觉得写诗是对爱情的亵渎,写出来了,爱情就没了。
他和这个女同学并没有在一起多久,连一个暑假都没撑完,这时候周处已经患病了,不过还不太严重,没做丧心病狂的事出来,但他经常表现出来一种……特别感,这种特别感吸引了这个女同学,但在相处中,这种特别感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再加上周处在那方面的索求过于频繁,于是在各奔东西的开学前,两人和平分手。
大学之后,在大三的那个暑假,周处的心理学室友开始对他进行精神治疗,采用的方案是去南方的一个服装厂打工。
因为心理学室友对周处进行精神分析之后,宣布他发现了周处在女人方面真正的癖好,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就是:熟女。
而且他还指出,就周处的精神状态,一个正常适龄的女朋友并不合适,熟女能成为一剂良药,抚平周处的精神创伤。
随后,心理学室友连夜码出了一份七千多字的《周同学精神分析报告》,打印出来,一式四份,四个人每人一份。
周处认真研读之后,觉得心理学室友说的不无道理,反正自己这样也别指望正常的婚恋关系了,那就试试吧。
心理学室友的方案并不是真给周处找个老婆,而是寻找一种创伤的抚慰,一段短暂的亲密关系,并且把熟女对象圈定在底层、婚姻不幸、外出打工的妇女身上,他说这种妇女能给周处带来巨大的安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