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凤源楼里的食客相当多,作为整个妙莲乡有名的酒楼,能来这儿消费的自然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
掌柜瞪着他那绿豆一般的小眼睛,仿佛要将方唯看透。
“掌柜的,来间包厢。”
一般人被他这般盯着,多少都会觉得不自在,可方唯却是从容。
“抱歉客官,小店今日侥幸,小厢满了。”
掌柜的说话客气,可嘴角的笑容却是多少有些揶揄的味道。
这时候,一位衣冠楚楚的男人,却是带着两位女眷,特意避过方唯,来到堂前。
“胡掌柜,来间包厢。”
“哟,袁公子,您来得正好,小店剩下间天字厢房,我立即派人给您准备去。”
看到对方如此差别的待遇,方唯又好气又好笑,转头看向一旁的黑袍女子,摊开双手道。
“我这一身衣服,难道和那乞丐似样?”
女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倒也不是,只是这个节骨眼儿上的外人,乡人大多默认是拿钱办事的伙夫打手,自然不会觉得你多有钱。”
“商人逐利,店大欺客,这种地方,对于榨不出油水的客人,不赶着走已经算是客气。”
言下之意自然是方唯来错了地方。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方唯算是明白了为何每个人在确认自己确是外人以后,会那般作态。
当即他走到柜台边上问道。
“掌柜的,不是说没房间了吗?”
“是啊,小厢没有了,剩下的是天字厢。”
掌柜的虽说势利,但也尽量不将人得罪死,只是幽幽地说道。
天字厢可是这儿凤源楼的招牌,来的人都是个顶个的富户。
包一个时辰,就要五十两银子。
一个外人,能有钱到哪儿去?
倒不是说这儿的伙食如何如何好,食材也不过是那天上飞的水里游的。
更多吃的是一个面子。
纵使是在金融膨胀,物价多半翻个倍的妙莲乡里头,花五十两包个房间还不算饭菜钱,能做到的也是寥寥。
例如方唯边上那位袁家公子,其父可是这儿统管驿馆的头儿。
虽说驿馆是由方天星阁统管,但要从那帮只知道研究机关的木头手里捞油水,不是手到擒来?
过那莲花盏要银子吧?寄存要银子吧?
这些可都统统进了那袁家家主,袁培天手里。
也只有这般人物,才可以随手便揽下这天字厢。
“这天字厢,要多少钱?”
方唯假装问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边说边数。
“一定要老多钱了,我家小姐出来的时候叮嘱,钱财先不说,万万不能失了礼数。”
他熟练地翻动着银票,嘴里不停地数着。
“一,二,三……”
边上的掌柜听着闹心,心说什么一二三的,外头的粮票米票这儿可是不收的。
可转过头来刚想说,却是愣住了。
方唯翻得快,可这胡明远的眼里却也是千锤百炼,一眼认出了那是广来银庄的票子。
他当即咽了口口水,凝神细看,就连一旁还在等着的袁家公子都忘了。
半晌,他肥胖的身躯猛地后退一步,倒吸一口凉气。
一百两,是一百两的银票!
而且,张张都是!
他不似那些街头小贩,自然知道广来银庄作为乡里最大的银庄,有着方天星阁作保绝不可能有人敢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