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之后人们惊呆了,此刻的恒友和白天一样忙碌,连进进出出的动线都一般无二,不仅机器在轰鸣,整箱整箱的继电器二极管都上了一辆辆三轮车。开三轮的司机路过时,他们大喊司道普,可那司机噗得吐出来一个烟头,骂了一句工厂门口截货,一个个穷疯了。
片刻之间,哈吉等人往事幡然,难怪十次喝酒九顿醉,难怪梦醒总见温柔乡,更难怪夜间封锁理由一堆堆。更难怪,恒友给他们租下高档的住房,还批了一笔专项经费。哈吉扼腕,中国人可以不休息,可我那宝贝设备是有寿命的呀!
更见那一车车货去了不知道的地方,到底是谁给谁打工,此等落差快让哈吉爆炸了。
一行人闯了进去,后面发生了什么,关扬便看不到了,他和哈吉一行人几乎同时来到恒友,他为什么来这里,实在是一个个疑团拱得自己快要急火攻心了。
恒友厂外有一个小堆,由压制焊接的废料堆积而起,关扬正坐在这上面抽着烟。不久之前梁进东打来电话,带给关扬不小的打击,梁进东仿佛遇见了从未有过的背叛,和关扬说话时,字字好像是从磨盘里碾出来的。
“你要是对东正厂的分配不满意,大可摆到台面来说,这么做事,你还有底线吗?!”
“梁进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他们几个又怎么样?当时在关外我就和你说过,那件事我问心无愧!我告诉你,多一分钱你都拿不到!想鱼死网破我奉陪到底,看谁先掉进深圳河喂鱼!”
“你疯了吗!撒什么泼!”
“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原来是个傻透了的混账!等着,你给我等着!”
当听到这里的时候,关扬心生慌乱,他意识到有大事发生,十之七八是恒友有大事发生。
他马不停蹄赶到恒友,正看到哈吉一行人跳车而出,随后的吵闹,无以言表的吵闹,沸腾得就像一张渔网刚刚捞上来,鱼尾抽着螃蟹、螃蟹钳着鱼头。
不多时,车里掉下来一个人,董滨川仍在抽搐。他也像一条鱼,落在岸上干了鳞片,咸得看到了盐,做着最后的挺动。关扬给他叫了一辆救护车,伴着厂房里倾倒般的轰响,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