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利·瓦伦回到了自己的宅邸，妻子特丽萨·德林迎了上来，一脸的担心：“我听说了王宫里发生的事情……”

“已经全都安定下来了，没有办法改变了。”威利抱紧了妻子，让她在自己怀里放缓了呼吸，不再颤抖，“但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莫琳这次篡位是早有准备的，她不止有卡斯伯特在帮助她。”

“你想做什么？”见到了丈夫的特丽萨不再慌张，问道。

威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牵着妻子的手，朝着屋内走去，试图从形式上获得一点保密的感觉。

那个在莫琳提出要留他一命时没忍住开口的中年男子，是他的亲弟弟诺顿·瓦伦。两名戴着白面具的高阶魔法师，则是他的侄女侄子——辛西娅和辛格。

“……他们全部参与了这次谋反。”威利深吸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松开，“辛西娅和辛格未必有出谋划策，但诺顿肯定将我作为了筹码的一部分，所以他才那么意外莫琳居然没有按照当初的约定杀了我。”

特丽萨的神情在威利的描述过程中又变得慌张和担忧了：“他肯定还会想办法对付你的，哪怕不是现在，他也不可能放任你继续在首相的位置。”

“对，在那之前，我必须将一些事情传递出去。”威利拥抱了一下妻子，握着她的双手，“无论怎样我都无法活下去，但你是德林家的人，我们也没有孩子，如果现在离婚你还可以继续在你弟弟的保护下活下去，我会准备好离婚文件的。”

特丽萨一愣，她根本没想到丈夫突然将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

“不，我们都已经到了这个年岁了，你留我一个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甩开了丈夫握住她的手，“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我不会阻止你，但你也强迫不了我签署文件”

她转身离开了房间，愤怒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威利沉默地站在原地片刻，最后还是坐到了书桌前，铺开了信纸。

他要写给两个人，赶在诺顿还没有给他安排什么意外之前。

悬停在纸上的手轻微颤抖，威利将自己打算写下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重复，却不知该从何下笔。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弟弟会将他逼到这个地步。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不得不互相残杀？他不记得自己做过对不起诺顿的事情。

从小到大，他和弟弟都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他是按部就班长大的兄长，毕业于布鲁伊斯王国最优秀的学府，进入御前会议成为国王陛下的左膀右臂。

他的每一步都是严格地落在他规划好的路线上，除了现在。

这种程度的突发情况，让威利感到了恐惧和惊慌，他其实不能确定自己现在究竟想做些什么。

而弟弟诺顿永远处于不可知中，他会莫名地和人打架，却又在结束后微笑道歉；成年后突然提出要和王国炼金师的妹妹结婚，却又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经常对妻子和孩子拳打脚踢。

诺顿就像他看向碎裂的镜子时感受到的一样，混沌，让人远离。

“你永远想不到我们关系变差的根本原因，因为你无意识的傲慢。”

这是最近一次诺顿对他说的唯一一句话。那是去年的冬季跨年舞会，他本想借着新年的贺喜和弟弟客气两句，没想到他寒暄的话还没说完，诺顿便开了口。

诺顿将喝完的酒杯放在了路过侍者的托盘上，整理了一下礼服的领口，留给兄长一个冰冷又客气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那次舞会最耀眼的人物，正是如今成为了女王的莫琳。

莫兰德国王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和亨利·伊兹、塔维奥·德林等等几个重要的御前会议成员交谈着；芙妮王后带着小路易莎，站在舞池的边缘，沉静安稳。

他的视线没能追上弟弟的背影，因为莫琳忽然从人群中走向芙妮王后，邀请她来跳一支舞，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他收敛了思绪，提笔开始写信。

“尊敬的萨普希尔教皇……”

……

琴弓和琴弦磨擦，琴箱中发出悠扬又婉转的乐声，在深夜中居然并不让人觉得吵闹。

很多人以为莫琳不会乐器，包括卡斯伯特在内都这么认为，其实不是，虽然从没被当成一个普通的公主培养，却也接受了这些基本的素养教学。

因为她的任性，原本支持她的那些人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和想要将她也扳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