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章 囚(1 / 2)宁须归首页

一晃数日过去了,这些天梁铭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事情——吃早饭,逗蚂蚁,记草药......因为不用听日讲的缘故,所以自打林卓教了他几招太极的招式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视野中,而张扬总会在正午时分准时背着一筐草药大摇大摆地回到观内,然后将竹筐随意一丢,急不可耐地奔向饭堂。

数日下来,梁铭确实记住了很多草药,虽然还不会诊脉,但以当前的能力,开间药铺还是绰绰有余的。这让他感到很是欣慰,起码当自己需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有了足以谋生的手段,不至于被饿死。

可是终日面对一个糟老头子和一筐毫无生机的草药,这样的生活让他感到很是枯燥。所以在闲下来的时候,梁铭总是习惯坐在门槛上,托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观门,透过观门看那少的可怜的门外之景,然后《铁窗泪》的旋律在头脑中响起,生活凄惨而又暗淡......

其实以梁铭的性格,他不可能这么多天来一直乖乖地待在道观内。自从醒来没多久,他就给自己安排了一项冲出观门的挑战,在这其间,他曾经偷偷地尝试过无数次,可遗憾的是,每次都失败了。

每当他的双腿即将迈出观门的那一刻,张扬的话就会在头脑中响起——你可以试着偷偷溜出去,也或许能够毫发无伤地活着回来,但你活着回来的可能性,不到一成。张扬的话如同一道锁链,将梁铭牢牢地束缚在观内,如同给道观加了一道空气墙,也给他的心灵加上了一道难以撕开的封印。所以,梁铭每次在触碰边缘的时候,都会被弹回来。

很显然,梁铭不想死的念头被张扬拿捏得死死的。不管何时何地,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他虽然不怕死,可他不想死,他还要留着性命回到原来的世界。“江天夏夜露气清,山鸟忽作肠断声。”前人的诗句和时常立在枝头的杜鹃鸟,不停地搅扰着梁铭的心绪,那一声声“不如归去”的哀鸣,使梁铭在冥冥之中不止一次听到远方亲人的呼唤——须归,早归。

如果可以,他很想给自己写一篇传记,用来记录自己这些天乃至将来在道观里的生活,然后将它呈现给世人,传记的名字只有一个字,叫“囚”。如果运气好,或许还能成为当世的畅销书籍,然后狠狠地赚上一笔,体验一把锦衣玉食的糜烂生活。即使不能,最起码也能够警醒世人,告诫他们珍爱生命,远离道观......

这天,梁铭吃过馒头喝过粥,便早早地蹲在门槛上发呆。今天他没有再逗弄蚂蚁,因为几天前他发现,周围的蚂蚁不知何时全都销声匿迹了。

不知是梁铭的手段太过残忍,使蚂蚁惨遭灭门,还是因为蚂蚁不堪梁铭终日的侵扰,率领全族搬了迁。总之,梁铭唯一的玩伴,也弃他而去。这让梁铭的忧愁又多了几分,愈发觉得自从来到这道观,生活便如同坐牢,只不过把监狱换成了道观,而自己则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

“叹什么气呢?”张扬不知何时来到梁铭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一脸的慈祥。

“没什么,可能是得了闷病。”梁铭依旧托着下巴,毫无生气的答道,语气像一个沧桑的老人。

“焖饼?没听说厨房今天要做焖饼啊?”张扬有些诧异。

“师父,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总想着吃......”张扬的反应,让梁铭感到一阵无语。

“吃有什么不好?吃饭睡觉乃人之常情,民以食为天,是人总要吃饭的......”

没有理会张扬的长篇大论,梁铭依旧自顾自地叹着气。察觉到异样,张扬停止了喋喋不休,转而呵呵笑了一声,拍了拍梁铭的小脑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跟我走。”

“去哪?”梁铭依旧了无生气。

“外面。”

张扬此刻并不是在开玩笑。数日以来,梁铭的变化他全都看在眼里,在确认梁铭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后,他才决定亲自带着这个孩子去山中采药。

本来,他没有这个想法,他宁可这个孩子一直待在道观里,直到他不得不离开的那一天。可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因为他觉得,只有亲力亲为这孩子才能成长。狮子不可能只教给幼狮如何辨别猎物,更重要的是教给他如何捕获猎物。同样,草药不可能自己飞到梁铭手中,所以仅仅认识各种草药还远远不够,更重要的是知道如何去找到它,尤其是在身处绝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