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日,大皇子如往常一样,在楼阁不远处操练禁军,而皇帝站在窗台欣赏他们拉弓射箭。而就在这时,二皇子猛地推开皇帝,满脸焦急,他说,父皇站在窗台实在危险,若是皇兄突然将弓对准父皇如何是好,甚至禁军的弓箭都对准父皇,那父皇该如何躲开?诸位觉得,皇帝会怎么想?”
李青云又将问题抛给台下众人。
“这……皇帝虽然会对大皇子有所怀疑,但应该不至于将他处死吧?”
台下的想法大致相同。
“诸位,所言有理,不过人心总是多变的,尽管皇帝对大皇子赞赏有加,但他回想起大皇子平日拉弓时,时不时眼神会往窗台偷瞥,不禁心生寒意,当即将大皇子抓起来,便要判他一个谋逆之罪,大皇子百口莫辩……”
“李师兄,为何那大皇子无法辩解?难道他真的有谋逆之心吗?”
一位十一二岁的学童忽然插言,可说完便反应过来,连连道歉。
说话被打断,李青云也不恼,反而温和笑道:
“无碍,无须道歉,这倒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大皇子深受皇帝喜爱,当然不会有谋逆之心,可他无法却证实。要证明你有某些东西,这很易证明,可若是要证明你没有某些东西,这却是件难事。”
见仍有一些人疑惑,李青云随即说道:
“例如说,有一个人在街上掉落一个钱袋,当他回头寻找时,却未曾寻到,一个乞丐正巧在那处乞讨,那人便认为是乞丐拾走了钱袋,若乞丐拾走了,拿出钱袋便可,可偏偏乞丐未拿,他又能如何证明他未拿呢?”
“确是如此。”
台下众人恍然大悟。
“坐于高位的皇帝往往多疑,尽管他喜爱大皇子,但一旦发现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便会立刻翻脸。二皇子仅仅是利用人性的自私,便借刀杀人,将大皇子杀死,登上皇位。或许诸位如今仍好奇,我为何要讲这么一个故事,仅仅是为了证明人性难测吗?不,我只是希望诸位心存良善,亦留有防备之心。”
李青云从怀里掏出一本话本,举着话本:
“话本上往往讲,江湖快意,侠肝义胆,清风朗月,可实际的江湖,却充满尔虞我诈,腥风血雨,我相信在座不少人,未曾闯荡过江湖,对江湖很是向往。这位师弟,你想闯荡江湖吗?”
方才插话的学童愣了片刻,最终点点头。
李青云摸了摸学童的头:
“不错,人到这世间总该到江湖走上一遭,毕竟少年意气风发,怎能坐而论道,不起而行之?不过,要时刻牢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亦莫轻信他人。”
他望一眼天上骄阳,估摸时辰还早,于是接着言道:
“有时候,人心真是有趣。一个人,他往日常常做善事,而某一日,无意做了错事,却被他人大肆辱骂,而另一人,常做恶事,仅仅某次,他做了一件善事,便被旁人称赞,迷途知返,弃恶从善,好似之前无数件恶事,都不足一提……”
“曾有一位善良的富商,每日都遣人将饭送给府前的乞儿,可有一天,富商家里遭受变故,一夜之间,只能供自家人温饱,无余饭送给乞儿,但乞儿却心生怨恨,反而将富商的女儿绑架……”
李青云侃侃而谈,而台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他所讲,皆是平日书上不曾讲的道理,外院门生恨不得将笔纸取来,又害怕错过李青云那些新奇的故事。
不知不觉,已至正午。
口干舌燥的李青云终是停下,结束此次讲课。
待外院门生散去后,李青云走出讲堂,在门外却见到陈立安。
“师父,您何时来的?”
“为师一直都在门外。”
“那弟子讲的,没啥问题吧?”
李青云不确定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