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缓了缓回神,略带警惕地开口质问出那个包含专属称呼的问题:
“这位先生,你是皇姐派来的刺客吗?”
这问题问出来其实就不是问题了,对她这种聪明人,这么问便已勉强只算是打招呼了,那种心里一瞬间被击中后便清楚必有无可回头的纠葛的宿命感萦绕心尖,难以言喻——但对舰长来说,他以往曾骗过自己相信自我虚构的类似情节做试炼,故收官后已并不会被这种冥冥中的意志所影响分毫。
招致毁灭的前步必然是足以吸引神主目光的愚见或惊骇之事,天地如逆旅并非是一人所言,暮鸟归晚林更是有强求所吊着才好——
简单来说,他讨厌一切挑战,并不是逃避或怎样,而是纯粹那些东西在他眼中如同稚子弄冰,寻死觅活、无谓的挣扎,乃或是无知的叛逆,总之,完全的...无用之事。
“人类将法术祛魅,于是元素意志的恩赐变成了文明的延伸;撕碎神明的面纱,末了对此失望之后,挥出了叛逆的利刃...这就是人之所以为人,百代枯骨万年霜,苍天背了多少罪多少诘问,却还报了几分感谢?”
谁能说什么吗?这就是事实。
“不是哦,不过,你要是想这么叫的话也可以呢。”
舰长伸出了手...“是你伸手拉住了我”这等殊荣没有落到过自己身上,也只好找个孩子在合适节点亲自过过瘾了,眼下就是这样——当然,观星是细细观察他全身后又着重看了他的手良久,才试探地伸手握住。
在已然落魄凤凰不如鸡的时候,一抹温暖...会很重要,哪怕多少人事到临头了悔悟出来“平凡的日常即是最大的奇迹”等等此类留给后人,哪怕不少先哲已振聋发聩地燃尽喉间回转地啼鸣着“贯穿狭间的灰色里最重要的是那一抹鲜红色”,其结果也是这样...
站在彼岸回头看随波逐流的整个人世,能忍住不啐一口的都是神人了。
“很高兴见到你,殿下。”
哪怕在早早就确立了“挥刀远比苦苦挣扎简单有效的多”这条简历,更是在碑铭上留下“牲畜的世界除了血腥没有苦难”这种恶心极了的世警,舰长也可强逼着自己徒劳地试探那些看着可笑的实验...他愿意这么摧残自己,毕竟那些闲时也没别的事可做么。
“...不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观星有些迟疑,畏缩着想抽回手,毕竟陌生的气息再怎么好闻,也要借由时间的涤纶将其与未知间隔开来,这是对此两者的保护,所以舰长也顺势松开手——
说回来以双方身高差来看,果然很奇妙呢。博士说他俩都无愧于变态的称号那确属实,单单以这方面分解,5.56都不顶用的。
“故人?逆党?亦或是...来者?”
个子小小地少女已可很有威势地这么发起问话,天生天养的主宰者大多是这样,所以他俩以往不会对类似关于祖龙的描述中过高表现年少时期张力的形容有所抵触,毕竟“我等从天至地,只名义上是在上下追寻太一,至于黄金之城...存在与否并不重要,其起伏间所得即为命运本身”,可惜包括他俩在内不会有任何一位会止步在上述完结处...
啊,这并不是在为此开脱什么,换言之本身也算得上一种特质,两面小辈其实相当平庸——指的是它的名号,实在是没眼看的那种,更不用说它本来就带不了什么东西。
所以他俩当初并未对明明很恶心的东西大放厥词,甚至是完全放任自流的考虑,就是基于此看看有多少花活能入了眼的,结果烂活还真不少。
无法跨越的东西多了去了,可多少人都只是对着时间的长河哀叹,毕竟后者是最有存在感与摧垮感的那个,可有几人会抬头看到那无可触及的星辰呢?
“各种意义上都无法触碰到的东西,试问站在长河起笔处向下眺望也找不到对应点的构筑可有存在供以思考的意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