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吹过，李雨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沾满鲜血的衣服上，那是战友们的鲜血，是他们用生命为他开辟出的一条生路。

他突然想起了曾经与战友们一起训练的日子，他们一起在烈日下挥汗如雨，一起在寒风中坚守岗位，一起许下的誓言：“同生共死，永不言弃！”

李雨双眼圆睁，眼球布满血丝，像是要渗出血来，头发蓬乱地在风中肆意飞舞。

他双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仰天嘶吼，声音因为过度的悲恸与疯狂而变得沙哑、破碎：“哈哈哈哈，同生共死？共个屁啊！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就留我一个人，我算什么东西！我还活着，我竟然还活着！”

他脚步踉跄地转着圈，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是要抓住那些已经消逝的生命。

“你们倒是起来啊！起来骂我啊！说我贪生怕死，说我是个孬种！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我宁愿死在那战场上，宁愿被千刀万剐，也不想像现在这样，像个孤魂野鬼一样苟延残喘！”

他猛地停下，目光呆滞地盯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那鲜血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战友们的面孔，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又转为愤怒的咆哮：“这双手，这双手沾满了你们的血！我却洗不掉，怎么洗都洗不掉！我带着你们的命，我凭什么？凭什么啊！你们为我挡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值得！我连自己的兄弟都护不住，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又开始疯狂地奔跑，边跑边喊：“张峰，你不是说要一起回家吗？家在哪啊？你起来告诉我啊！你们都走了，我回去面对谁？面对空荡荡的屋子，面对你们的爹娘，我怎么交代！我就是个杀人凶手，是我害死了你们！”

突然，他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却又立刻爬起来，继续歇斯底里地吼叫：“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些！我宁愿和他们一起下地狱，也不要一个人在这人间炼狱！”

李雨在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横冲直撞，他的双眼通红，脸上满是泥污和泪水，早已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血水还是他的眼泪。

他的声音已然喑哑，却依旧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内心那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你们回来啊！都回来啊！”

李雨的声音在空旷的荒野中回荡，显得如此的凄厉和无助，“没有你们，这世界还有什么意义？我活着就是个笑话，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一边疯狂地叫嚷着，一边用双手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想要把这些痛苦的记忆从脑海中硬生生地驱赶出去。

他突然停下脚步，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那里是他和战友们曾经并肩作战的地方。

此刻，在他的眼中，那片土地仿佛被一层厚厚的血雾所笼罩，每一寸土地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张峰，赵二蛋，王柱子……” 他嘴里喃喃地念着战友们的名字，每念一个，就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一次，身体也随之颤抖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