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的郑河
过了将近一年时间,我才又回到郑河。这次带着司机,开着空车绕道前来,完全是旧情难忘,完全是眷恋所致,完全是思念的缘故。郑河有了不少的变化,供销社里传出了录音机的歌声,青石板路旁边的木板房又新开了不少门面,但大多数老住户还认得我,一路走就一路与人打招呼,忙得不亦乐乎。
我走进郑家饭店,郑姑娘完全惊住了,郑大爹高兴极了,连声说了好几个“稀客。”从店里的情况看,似乎每况愈下,我就决定在这里办两桌酒席,请人吃饭,郑大爹便与郑大妈忙碌开了,他还是老脾气,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想请谁?”正在给我点烟的郑姑娘抢着说:“我知道他要请谁。”她有些撒娇的轻声说:“我去跟她说,她会高兴似的。”她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我到郑河码头去找罗汉,从坡上一直叫到木跳板上,罗汉都没有回答,正在纳闷,罗汉房里走出一个老头,告诉我,罗汉受伤回家养伤去了,我问罗汉伤得怎么样,老汉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曰来。我很郁闷的在青石板路上碰上了郑姑娘,说是李姐的母亲病了,她回娘家去了,“李姐今天中午才坐船走的。”郑姑娘如是说。我只有苦笑了,这就是命运多舛,这就是偏偏错过。
不管怎么样,晚上我还是在郑家饭店摆了两桌,请了杂货铺的杨家夫妇,那个精明的杨嫂还在向我打听:“小鲁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也请了铁匠铺那个不修边幅的师傅,徒弟已经换了,他在骂:“一个比一个懒!”我请了供销社的高主任,他一直在嘱咐我:“下次装我的货。”也请了兽医,胖得像肥猪似的,几年前的潇洒劲头荡然无存,他在自嘲:“连他妈的女人身上都快爬不上去了。”自然也请了郑大爹一家,连他的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都来了,郑姑娘躲在房里忙碌了多半天,在露面时已经换上了一条荷叶边的连衣裙,一年没见,白了,高了,好看了。
夜已经很深了,我还坐在一年前与李姐坐过的那片地方,灌木丛还在,清草还在,沙滩还在,江水还在,穿石还在,黑夜还在,只是伊人不再,不知什么时候,郑姑娘悄悄来到我的身边,连衣裙在江风的吹拂下微微飘动,更显得亭亭玉立,我似乎又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少女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