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荷花翻个白眼,嘲笑道:“我是没见过世面,不像你们城里人,长得矮墩墩滴,跟个麻包一样,还话大滴不行!”
“谁在我这门口胡吼叫哩?是谁?胆子是尿泡吹下的吗?肥滴很哪!也不看看这院子是谁家的,就在这儿寻事哩!”管事婆子的吼声由远及近,从院里传了出来。
可是,她人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了黄道婆几人。
她立刻转换表情,笑吟吟道:“哎呀,原来是黄仙姑啊!啥风把你吹到我们这碎巷巷(小胡同)来咧?我们东家夫人不在这儿啊,这儿都是绣娘和绣坊打杂的女娃娃住的地方,仙姑的身份不适合来这儿!”
黄道婆刚刚认出翠玲后,是急火攻心,她想立刻告诉翠玲,“不要怕,有娘在!”
可是当里头的妇人大放厥词和金荷花吵架时,她突然冷静了。她不能暴露曾经的身份,她还需要继续做她的“道姑”,才能护住自己,护住翠玲。
黄道婆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说:“啥风把我能吹来?不是东南风,就是西北风!你们这巷巷里头的风,都带着一股高贵的下人味,看来我们这些走街串巷的道姑婆子是不敢来,高攀不起啊!”
管事婆子忙快走两步出来,赔笑:“仙姑,你是哪里的话!你能来我们这巷巷转一圈,这是我们的福气啊!”
她可是知道这位黄仙姑的道行。如今这位黄仙姑不仅是她家夫人的座上宾,连同知府郭夫人都要礼贤下士,请她过去府里做“法事”。
黄道婆很讨厌这种捧高踩低的下人做派,冷哼一声没说话。
金荷花指着秀芹扶着的翠玲,高声质问:“你们夫人就是这么让你们欺负人的?这个女人明显腿脚不好,你们还把人给推倒。这幸好是没事,要是磕到撒(头)咋弄哩?”
管事婆子忙赔礼道:“小仙姑,嫑着气,是我们的人不懂事,我回头说她!但是这个女人……哎呀,这事咋说哩?这么说吧,我们绣坊有绣坊的规矩,这院子是我们夫人买下给绣娘和做杂工的女娃娃们住的,不能随意带外人进来。规矩就是规矩,不能随意破坏。更何况尤,这个女人,她是个瘫子啊,晦气滴很!”
“你这老婆子,我劝你好好说话!嫑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瞧不起人!街里腿脚不利索的人多咧,人家是克死你爹,还是克死你娘咧?还说人家晦气,我看你才是一副晦气相!”金荷花梗着脖子,怒骂道。
刚刚推翠玲出来的妇人并不认识黄道婆几人,见金荷花这么凶,也不愿吃亏,立刻就要上来厮打金荷花。
银秋菊见状,手里的拂尘一甩,就绕住了那妇人的脖子。
“哎哎哎——”那妇人被银秋菊手里的拂尘绕着脖子往前带了两步,红着脸,挣扎着喊道。
管事婆子见自己人被制住,忙拍着大腿和黄道婆道歉:“黄仙姑啊,快叫你徒弟把人放开吧,这人勒着脖子会出事的!这妇人不懂事,不会说话,我等下子再收拾她,仙姑还是行行好,先高抬贵手吧!”
黄道婆冷眉怒视着那妇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抬了一下手,示意银秋菊松手。
银秋菊冷哼一声,看似要松手,但手上却又加了几分力道,勒得那妇人直翻白眼。片息之后,她才彻底松开手里的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