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淹客从袖中取出一枝金簪,上前道:“今日前来,正是为了这枝簪子,我在你们馥文楼买了这枝金簪,可这枝金簪是假货,你家主人说是你亲手鉴定,我今日便要来同你套一个说法!”
中年男子蹙眉,起身上前,双手背在身后,却没有理会折淹客。
“少年东家如何称呼?”
萧逊微笑道:“我姓萧,单名一个逊字,不知道鸣珂翁的姓字……?”
倘若要问如何称呼,那自然鸣珂翁三字就足够了。可这句话中已经先提过“鸣珂翁”三字,那便是摆明今日非要问一问姓名了。中年男子心下愈发恼怒,看着萧逊却转念一想,眼前这少年东家衣着考究,说不得是谁家的富贵子弟,得罪了他麻烦却说不得更多。
再者,眼前这少年看着一团和气,这几日外边不甚安稳,说不得铺子管事换了却存心给这新东家些坏处,恶意瞒了自己的规矩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鄙人王通,通衢的通。”中年男子缓了些脸色,视折淹客为无物,对着萧逊双手一揖,腰却纹丝不动。“东家且先坐下,这样肮脏人等如何能带在身边?”
折淹客大怒,挥拳便打去。
“你这鸟人,也敢罗嗦些甚么?小爷我什么身份,你也敢辱骂?狗胆包了天,敢拿这种假簪子骗到咱家头上,还在此处包了娼家听琵琶逍遥快活?”
王通向后一缩,拳风堪堪擦过,正有第二拳将来,萧逊便已抱住折淹客,将折淹客拖出院门,过了片刻才回来。
中年男子盛怒未消,萧逊先一步进来关上门,只折淹客还在外叫骂。
“等我回禀我家大人,将你这破院子破歌姬一并卖到城外的春欢窟里,弹琵琶?便打到你此生手不能拨,眼不能看!”
中年男子对着院墙喊道:“护院!护院!”
萧逊急忙上前,捂住中年男子嘴唇,急急低语道:
“王兄,消消火,这位公子可惹不得,他背后大有来头,这簪子是给一位不得了人物贺寿的,若不是实在惹不起,我哪里敢来打扰王兄?”
折淹客怒气冲冲推门进来,指着王通鼻子叫骂。那女子已是抱着琵琶进了屋中,只留下三人在前院纠缠。
中年男子皱眉挽袖,又被萧逊抱住,在耳边低声急语道:“王兄息怒,这公子是现下永熙路原州知州家的公子,母亲是当年巴蜀孟家公主,是当今官家的姻亲,这簪子便是给那公主祝寿,现下千万不可轻动!”
中年男子急吸一口气终于缓过气来,怒极反笑,口中的话终于和着唾沫星子一同喷出。
“放屁!”
此话刚刚出口,中年男子便知道不对,脸色惨白下来。
“我家世代鉴宝……这簪是真是假……”
萧逊起身直立,折淹客笑而不语。
屋中一声嗡鸣。
琵琶落地。
白绫铺开抖动的声音响起,中年男子慌忙起身推开萧逊,冲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