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将受了惊吓的祖孙三人安顿好,一大早熬了大酱汤端至屋内。
“哥,哥,奶奶头烫的厉害,你快来啊。”
小妹阿香的哭喊声又让阿克的心给提了起来,他赶紧冲进屋内半跪在简易搭建的床榻前伸手摸了摸奶奶的额头。
“是有些烫,阿香去把汤过来。”
堂姐慧慧也赶紧去屋前打了一盆冷水端至床边,开始费力拧毛巾敷在奶奶的额头上。
“姐,阿香,你们帮我照顾奶奶,我出去一趟。”
阿克刚要转身,就被堂姐慧慧死死拽住胳膊,“不要……不要再去了……”
“我去镇子上给奶奶抓药,顺带带着吃的回来,最多两个小时就回来。”
“真的吗,你不骗我?”
“嗯。”
慧慧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来到东面的床前掀开帘子拱身在里面掏出了一个圆罐子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一卷钱,松开上面的皮筋抽出两张,顿了顿,又抽出两张。
接着将剩下的钱重新捆好,塞进罐子中用力压紧盖子。
她将抽出的几张钱币用力塞到了阿克的手里,“拿着,你自己也吃饱回来。”
“姐,我不能要,这是你帮福伯他们缝补渔网的钱,我不能拿,你留着……”
“不行,拿着,你往家里带的钱我存了不少,你抓完药给阿香也带点肉脯回来。”
慧慧轻轻理了理鬓角的头发,她给屋里的每一个人都想到了,独独漏了自己。
阿克望着堂姐肩胛处漏风的斜襟,心下涌起一阵酸楚,他回身用力一圈砸在墙壁之上,双眼顿时充血。
“妈的,我打死这帮垃圾,打死这帮垃圾。”
“不要,阿克,我们还有奶奶和阿香要照顾,你不要去找他们了,姐没吃亏,就是被打了几下,过两天就好了,他们没占到我的便宜,有一个还被我咬坏了耳朵……”
任由慧慧如何说,阿克只是不信,一个19岁的少女怎么会是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的对手?
不能!
再也不能这么活!
在这里就永远只能是臭虫!
要离开棚屋!
要离开大澳!
要离开大屿山!
要让奶奶能像城里的老太太一样悠闲地在公园里闲逛晒太阳。
要让堂姐去学个轻松的手艺,找个体面的人家。
要让妹妹去读书,以后考个护理学校或是当个小学老师!
要让他们天天都有饱饭吃,再也不用去菜场捡人家不要的菜叶子,再也不用受别人的白眼!
这是阿克能想到的全部了!
阿克心里的天堂大概就是这个模样了。
阿克鼻子很酸,被人打个半死没哭,被人踩在脚下没哭,他不愿在家人面前这样,回身用力将钱塞进堂姐手中,飞快地冲了出去。
“阿克!”
“哥!”
姐妹二人就这么坐在木制的台阶上托着下巴,桌上的饭热了又热。
阿克一日没回。
阿克两日没回。
……
第四天黄昏的时候阿克拎着一个双肩包跑进了家里,“姐,阿香……”
嘭!
他一头撞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