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材,这个法子可行吗?”
“大祭司早就告诉我,她的缘分在相国府。早些年,世道不太平,她又年幼,我一直不想让她出去,现在时机正好,对方还有所求,最是合适不过了。”
“肖伯父,让她待在苗寨,在我们的保护下安稳度过一生,不好吗?”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他不懂肖鼎材的爱女之心,只是想留下那个姑娘。
肖鼎材站起身,走到高地边,遥遥看着远方的天地。
“巫蛊一术本就为人忌惮,要不是我们进献的医蛊救了陛下,只怕到了今日仍是人人喊打。我儿有炼蛊的天赋,但一直困于此地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站在一旁的白胡子老头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柔儿继承了你的炼蛊能力,要是再有她娘在身边教导驯化之法,一定能成为这一代能力最强的蛊女,甚至我族都可以借机恢复往日的荣光。谁知就……哎,真是造化弄人!”
听他提到亡妻,肖鼎材的神情微微有些恍惚,喉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
他以为十年的时光足以抹平心里的伤痕,没想到只是听人提起,心头就会如此刺痛。他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努力抑住鼻头的酸涩。
“她能不能成为最强的蛊女都没关系,我只是想让她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女儿天赋极高,又喜炼蛊,炼出世间至蛊也是指日可待,但蛊王也是世间至毒,她若是一直学不会驯化之法,蛊王出世那一日,她轻则被反噬心智,重则当场身亡。
“可是,她一个女子独自前去京城,您就不担心吗?”年轻人继续劝说,“您忘了吗?七岁那年,她用引虫散引来五毒炼化出一只五毒蛊,却没有能力驱动,差点被它毒死。”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让她去寻找自己的机缘。”肖鼎材心意已决,说话时语气非常坚定,“而且,今时已不同往日,就算驱动不了炼化的蛊虫,她也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他似乎是给在场两人解释,又似乎是在劝服自己。
年轻人还想再争辩些什么,白胡子老头已经打断他,“楼星,你去看看你爹饭做好了吗?”
“但是,爷爷……”
“快去!”
楼星看了眼背过身的肖鼎材,又看向眼带警告的爷爷,最后只得跺脚离开。
“鼎材,你别介意,这孩子也没什么坏心,就是担心柔柔的安危。”
“您不必解释,我都懂。哎,我不是不知道他对柔儿的心思,但这么多年了……”他话没说完,但可惜之意明显。
若是有可能,他也不想让女儿远行,但多年的事实足以证明大祭司的占卜从不出错,而肖柔柔的缘分并不在此地。
“我明白,”白胡子老头摸着胡须,眼神里闪着睿智的光芒。“这么多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一直在给我那个孙子机会,但柔柔不动心,只能是他们有缘无分。”
“您不怨我就行。”
一阵风吹过,吹动了肖鼎材的衣袍,也吹起了过往的记忆。
早些年,巫蛊一族人人都可以驱动自己炼化出的蛊虫,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驱动之术和炼蛊之法分开,若有缘,掌握不同能力的男女会结成夫妇,巫蛊之术可因此得到继承和发扬,但也有人终其一生都未能遇见自己的命定之人。
幸而,族里的大祭司除了能炼化高阶虫类外,还可以通过占卜为族人算出命定之人,若是机缘强盛,或有族人可以重新将炼蛊和驯化集于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