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冰冷刺骨,裹挟着燕如烟的身躯狠狠撞向石壁,她感觉自己像一片随时都会被撕碎的落叶。虎符的棱角深深刺破她娇嫩的掌心,钻心的疼痛反而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她呛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河水,指尖死死抠进粗糙的石缝里,借着这微弱的支撑力,奋力上浮。头顶隐约透来几缕微光,那是藏书阁琉璃瓦折射的清冷月光,如同她此刻绝望的心境。
湿透的衣摆如同附骨之蛆,紧紧缠住她的小腿,仿佛要将她拖入无底深渊。金甲尸骸手中锈迹斑斑的长矛擦着她的耳畔划过,在颈侧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差一点就要割破她的喉咙。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
"喀嚓"。
她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清脆得让人心悸,像是什么东西在体内碎裂了,尖锐的断骨刺进柔软的肺叶,带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她踉踉跄跄地撞开暗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得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月光从雕花窗棂倾泻而入,像一层薄纱温柔地覆盖在满地狼藉的竹简上,泛着清冷的青白色泽。腐坏的绢帛在她颤抖的指尖碎成齑粉,细细的粉末混着浓重的血腥味,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鼻腔,让她一阵阵作呕。她跌跌撞撞地摸到墙角的暗格,指尖还未触及,腕间的玉镯突然像烧红的烙铁般发烫,烫得她浑身一颤,连骨节都在打颤,仿佛要将她的骨血都熔化。
"果然在这里......"
残缺的《天医策》残页在她眼前缓缓铺展开来,纸张上用朱砂写就的字迹,在清冷的月光下,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诡异地蠕动着,像一条条扭曲的蛆虫。燕如烟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九转回魂散"的配方上,手指悬在半空,却迟迟不敢落下。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如擂鼓,因为她发现,第七味药材的位置,分明被人用指甲硬生生抠出一个触目惊心的窟窿,像一只空洞的眼睛,嘲讽地注视着她。
书架阴影里,突然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像是什么野兽在暗中窥伺。她猛地将残页塞进袖袋,几乎是同时,几枚闪着寒光的银针滑入指缝。她听见自己肋骨错位的脆响,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三十六个樟木书架同时开始震颤,仿佛地震来临,又像是地狱之门被打开。慕容寒绛紫色的华丽裙裾拂过满地尘埃,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优雅而致命。暗卫们沉重的铁靴踏碎了一地清冷的月光,也踏碎了燕如烟最后一丝希望。
"本宫该夸你命硬呢,还是该骂你愚蠢至极?"慕容寒的护甲刮过青铜灯台,溅起一串串耀眼的火星,像是在为这场杀戮奏响序曲,"连苏婉那个贱人都折在你手里,你竟然还看不出这解药的方子,从一开始就少了一味药引?"
燕如烟的后背紧紧贴上冰冷粗糙的石壁,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暗卫们戴着玄铁面罩,面罩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群来自地狱的索命使者。她的读心术撞上坚硬的金属,竟发出金戈相击的嗡鸣,刺得她耳膜发疼。
慕容寒的冷笑声在空旷的阁楼里回荡,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下下凌迟着燕如烟的心。"你以为陛下中的是腐心草?真是天真!那不过是个引子罢了——真正的毒,是你,是你身上种下的噬心蛊啊!"
袖中的残页突然变得滚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要将她的皮肉都烫出一个洞来。燕如烟想起三日前为皇帝诊脉时,对方瞳孔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诡异青芒,像鬼火一般,令人不寒而栗。一股腥甜涌上喉间,她硬生生将涌到嘴边的血水咽了回去,声音嘶哑得像破了的风箱:"所以,太医院那场大火......也是你们一手策划的?"
"那场火烧死的可不只是你那个不识时务的师父。"慕容寒的指尖轻轻抚过暗卫腰间的弯刀,眼神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当年你爹娘发现了蛊毒的源头在漠北,李玄璋那个老贼,为了掩盖真相,只好让他们永远闭嘴。"她突然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脉案,纸页展开时,簌簌落下许多霉斑,像是陈年往事留下的痕迹,"好好看看,这可是你燕大神医亲笔写的诊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