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容影似是有所察觉,加大了攻城了的力度,焰阜的城墙损毁严重,各处都出现了缺口。
文辰尧只能一边下令修补城墙,一边督促士兵赶紧清理小道。
晚上,子时一到,巫折柳从营帐里出来,抬眼看了看天色。
从月初打到月中,天上的月亮也变成了圆月。
他重新穿上黑袍,胸前的地狱花开得如血般鲜艳,戴上了白色面具,只执一拂尘走上焰阜的城楼。
守夜的士兵七七八八地斜坐在城楼上,大多疲惫不堪,有些打着瞌睡,不住地点头。
哨兵看见巫折柳过来,刚想开口打招呼,巫折柳轻声“嘘”了一下,摇头示意他不要惊动其他人。
哨兵得到指示,重新举旗站好,紧盯着城墙下面。
巫折柳在城楼上站立许久,淡色的琉璃眼眸中多了些许情感。
黑袍国师长身玉立于月下,清辉给他的黑袍披上一层银丝。
逐渐有星光透过云层出来,围绕在银桂的周围。
过了许久,巫折柳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符箓,于黑暗中点燃,嘴里默念着不知语句的咒语。
声音如清泉拍石,倾泻而出。
他的发丝在月光的照射下,从发根开始逐渐变成灰白,直到念完咒语之后,所有的青丝尽皆成白。
巫折柳咳出血丝,手心已经握不稳拂尘,白色的长须掉落在城楼的地面上,沾染了将士的血与灰。
哨兵见情况不对,想要过去扶住巫折柳,结果下一瞬,他就看见国师瘦削的身形逐渐凌空,漂浮上夜幕。
白发在夜幕中异常显眼,如同黑夜中绽放的昙花,只一瞬的惊艳,很快变成叹惋。
巫折柳的身躯在空中微微颤抖着,嘴唇发白,但依旧坚持着在空中念完第二段咒语。
等他念完咒语,漆黑的夜幕中忽而涌现出耀眼的金色光华,照亮焰阜城上空的一方天幕。
謩朝军中的将士身上的伤都悄无声息地愈合了,城楼上的士兵似有所感,身心的疲惫一扫而空,都渐渐站起来看向空中的国师。
以前国师为国祭祀祈祷,他们只能看见巫折柳远在高台的身影,没有人觉得他的祝福有什么用。
而现在他们真切感受到了国师作法后的变化,不仅身上的伤都好了,身体也比之前更加强健。
士兵们都不觉一排排站起来,带着敬畏鞠躬后,一起慢慢跪下。
感受到城楼上空的动静,文辰尧赶紧跑出来查看情况,一抬头看见了天上的身影,他忽地想起之前皇甫代瑄问自己的话。
“……在我军节节溃败之际,西戎士兵中却突发瘟疫,死伤惨重,謩朝才得以取胜。
……而这三天里,我听说国师闭关了三天。
三天之后,西戎军爆发瘟疫,国师也从此落得体弱多病。我总觉得,这两者之间肯定有联系。”
文辰尧顿时身躯一震,明白了什么。
他一言不发,只是双手合十,为天上那人祈愿平安归来。
随着光华的晕开,蔓延到礼隅营帐。
东夷的士兵在这一夜都莫名其妙地被梦魇缠上,一个个在半夜惊醒,再次闭上眼睛又会重新陷入梦魇。
士兵们一整晚不得安眠,后半夜又忽地一齐上吐下泻。
容影在又一次从茅厕出来后,察觉到不对劲,怎么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生了病,难不成是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