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缓缓沉入远山,将天际染成一片凄美的绯红。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柏香与纸钱燃烧后的青烟味。
燕澄进入灵堂就见康景身着粗麻孝服,头戴白巾,背影凄凉地跪在那里。
康夫人的棺木放在正中央,灵堂内缠满白布,来往的宾客皆一脸肃穆。
看着康景不再挺直的背脊,燕澄脚步顿了一下,在无人察觉之际轻叹一声,迈步进入灵堂,为康夫人上了香。
随后燕澄来到康景身边,他想安慰对方,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生母离去,他怎么能用一句轻飘飘的别伤心去安慰那颗破碎的心。
看着康景半边苍白的脸,燕澄感觉只不过一日他就好像瘦了太多太多,眼睛也红得不正常。
康景此时并没有哭,也许是泪水已经流尽了,他没有抬头,但似乎已经从多年相识的默契中认出了来者。
“澄弟,你来了。”
嘶哑的嗓音,悲哀的语气,康景的灵魂在哭泣,在悲鸣。
像是失去了庇护的可怜小兽。
燕澄想或许这个时候他不需要说什么,他只需要默默地站在这里陪伴这个受伤的少年即可。
从日落到黑夜,当灵堂只剩下燕澄和康景的时候,康景突然说:“我娘生前身体康健,为她诊过脉的大夫都说她还能活几十年,可我爹却说她死于急症。”
康景低着头,额前碎发如阴影般遮住了往日充满狡黠的狐狸眼。
“怎么可能是急症呢?我不信,好好的,我娘怎么突然就得了急症。”
“我得到消息回家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伺候我娘的下人,然而他们都因伺候我娘不利而被我爹发卖了。”
“我又去看了我娘的尸体,冰冷的,苍白的,我看了第一眼就觉得头晕,我娘怎么就这么死了?她不是要看我金榜题名、娶妻生子吗?”
“我知道我必须坚持住,不然我娘会为担心,我忍着晕眩认真观察我娘,我发现我娘的嘴唇是黑的,她是中毒而死!”
“我恨啊!我娘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中毒而死呢?我去找我爹质问他,我娘的死状明显不对,他为什么不调查清楚我娘的死因。”
“可他却答非所问,说入土为安,要让我娘早日下葬,他明摆着是不想让我调查,可是我不甘心,我娘怎么就能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呢?”
夜风吹起白帆,呜呜的风声像是冤魂在哭诉。
康景终于抬起了头,他用一双塞满红血丝的眼痛苦地看向燕澄。
“澄弟,我知道你手下有人,你借我一些人好吗?我爹想要保护那个人,他不会让我查下去,知府未至,如果他硬要阻拦,我没办查下去,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绝对要查清我娘的死因,我要为我娘报仇,我要凶手血债血偿!”
凄厉的嘶吼在夜风里游荡,燕澄敛眸说好。
*
前一夜睡得太晚,第二日燕澄醒得比平常晚,并且受到了亿点点惊吓。
这很正常。
毕竟谁大清早起来睁开眼就看到一张脸在自己头上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俯视自己还能保持正常心态。
虽然这张脸很好看,但也不能改变它吓到了燕澄的事实。
可恶,这家伙大早上的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