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冷冷清清的,静得整个世界只剩下墙上挂钟指针转动的滴答声。
时间似乎被拉长了,每分每秒都挺难熬的。
她每一天都这样闷在屋里,难怪有很长一段时间她老是不开心,整日病怏怏的,晚上无缘无故哭醒。
他没时间哄她。想着知识青年,应该都喜欢读书。
每次进城给她捎带几本,打发时间。后来发现,她不爱看正经文学,爱看小说和连环画。
便把埋在地底下的一堆小说,挖出来给她看。有大半是香江那边过来的武侠小说,有小半是外国书。
每一本都是禁书,用报纸包住了书皮,她翻开看到书名,吓得眼睛都瞪圆了,声音打颤:“……你你你…怎么……会有这些书……”
“别管,放心看,像你这样思想端正的好同志,肯定不会被书里面的内容毒害。”
她不敢看,劝他赶紧把这些都丢进灶膛里烧掉。
“怕什么,出了事,都赖我头上。”
“就我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你把门一关,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谁也管不着你。”
她看书之前要先把院门、外屋里屋门通通锁好,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
看得很慢,一本书甚至要半个月才能看完。
胆子忒小了,看本聊斋,吓得晚上都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把他摇醒,希望他能陪着去。
梁津生忍着笑,逗她。
每天说一些俏皮话逗逗她,看着她的脸慢慢变红,眼神躲闪,紧张羞怯,真的很趣。
明明害怕他的靠近,却又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仿佛笃定他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看见他晾在竹竿上的衣服破了个洞,会问:“你衣服破了,我帮你补一下吧。”
“你会补吗?”
“我会。我衣服扣子掉了,袜子破了,都是我自己补好的。”
……
“啧啧,你这补得……”
他话都没说完,她气昂昂地打断他:“我补得很好啊,一针一针给你补的,你自己瞧,针脚补得有多细,保管你一个线头都找不到。”
确实很好。
好到总是让他没有办法控制,生出一些非分之想。
这几天收拾东西,整理了好多东西出来,有三分之二全是书。旧书、旧报纸、连环画、小人书。
她把这些旧书堆叠起来,笑嘻嘻地和自己比划了一下。
“比我还高呢。”
他自己都很诧异,怎么会有这么多。
他能给她的大多数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给不了她更高的社会身份和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