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已经在自家那摇摇欲坠的房顶上等了大约 4 个小时左右,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煎熬。起初,他眼睁睁地看着浑浊的洪水如猛兽般张牙舞爪地摸了上来,水面不断升高,那瘆人的“哗哗”声仿佛是死神逼近的脚步。他心中满是恐惧,只能一步步从房顶边缘往屋脊的顶部退去,脚下的瓦片湿滑不堪,好几次他都险些摔倒。
水位还在持续攀升,冰冷刺骨的水渐渐淹没了他的小腿、膝盖,最后只剩下双脚的那一点点还露在外面。此时的常宁被寒意与绝望笼罩,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就在他近乎绝望之时,目光瞥见远处飘来一块儿浮木。那浮木看着不过一米多长,在汹涌的洪水中显得如此渺小脆弱,可在常宁眼里,却宛如救命稻草。他心中瞬间燃起希望之火,想着只要自己抱紧了,凭借它或许就足够求生。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常宁咬咬牙,看准浮木的位置,小心翼翼地从屋脊挪向水边,瞅准时机,猛地一下跳进水里,紧紧抱住了这块浮木。然而,刚抱住浮木的那一刻,他才惊觉自己忘了一件要命的事——洪水湍急的冲击力让浮木根本不受控制。随着木头起起伏伏的走势,他整个人就一点一点地被带着往下游去。
常宁拼命想要稳住,可双手早已被冷水冻得麻木,只能任由浮木带着他漂泊。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可能飘向的位置全然陌生,周围尽是被洪水冲垮的房屋残骸、折断的树枝,方向实在难以掌握。但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他心里清楚,如果他还固执地留在房顶原处不走的话,要不了一会儿,无情的大水彻底漫上来,他必定还是会没命的。就这样,常宁紧闭双眼,死死抱住浮木,任由这湍急的洪水裹挟着他,一路呼啸着向未知的下游冲了下去。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常宁的处境愈发艰难。长时间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洪水中,他的身体早已冻得近乎失去知觉,尤其是那双手,始终紧紧搂抱着浮木,此时更是麻木不堪,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每一根手指都像是被千万根钢针反复扎刺过,无力又僵硬,他感觉自己快要抓不住这块赖以生存的木头了。
随着浮木持续被湍急的洪流裹挟着向下游奔涌,常宁心急如焚。他心里清楚,这样漫无目的地漂流下去,迟早会体力不支。其间,他曾咬着牙,鼓足勇气尝试将双脚放下去探探深浅,期望能踩到实地,寻得一丝生机。可湍急的水流让他的双腿根本无法伸直,双脚在水中胡乱摆动,始终够不着底儿,反而险些被暗流卷走,惊出一身冷汗的他赶忙又把脚收了回来。
望着四周一片汪洋,曾经熟悉的家园早已面目全非,常宁满心悲戚。他深知自己虽是游泳好手,可在这般汹涌的洪流之下,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他暗自思忖,即便凭借出色的泳技下水,又能坚持游多远呢?这洪水之中暗流涌动、杂物横飞,随时可能有尖锐的树枝、破碎的家具撞过来,稍有不慎就会受伤。更何况,体力会随着时间流逝飞速下降,迟早会有与浮木脱离的时候,而一旦脱离,那便是他命丧洪流、身殒于此的时刻。想到这儿,常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可求生的欲望又迫使他重新睁开,双手下意识地再次收紧。
然而,人终究是血肉之躯,在这排山倒海般的洪灾面前,个人的力量实在是渺小得可怜,仿若蝼蚁之于苍穹。长时间与冰冷刺骨的洪水、湍急汹涌的暗流以及那难以掌控的浮木奋力抗争,常宁的体力早已严重透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挑战着身体极限。
渐渐地,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虚幻不清,眼皮似有千斤重,不由自主地缓缓合上。在那最后一丝清明尚存之际,常宁恍惚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再也无力抓住那块浮木,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滑落,彻底离开了那曾给予他一丝希望的“救命稻草”。
刹那间,他被洪流迅速裹挟,像一片凋零的落叶,无助地随波逐流。洪水咆哮着、翻滚着,将他肆意抛甩,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更不知会被冲到哪个荒僻角落。一个浪头打来,常宁本能地张嘴呼喊,却瞬间被灌进两口浑浊刺鼻的泥水,那滋味好似无数沙砾摩擦着咽喉,呛得他心肺俱痛。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脑袋“嗡”地一声,彻底失去了知觉。
而此时,大水依旧没有半分怜悯之心,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张牙舞爪地一点点将常宁淹没。水面上只泛起几圈微弱的涟漪,很快,一切归于平静,仿若他从未在此处挣扎求生过一般。只见远处有一一个简陋的木筏向这里快速的移动,而木筏之上有三个年轻的少女用木板快速的划着水。
李强心急如焚地驾驶着冲锋舟,一路疾驰,终于将那被困的一家三口平安送到了二等站车站。到达之后,他顾不上喘口气,立马找到车站领导,神色凝重且如实详尽地汇报起救援情况:“领导,目前那一家三口已安全脱险,但是还有个常宁仍被困,他此刻还在屋顶上苦苦坚持,情况万分危急!”领导听闻,当机立断,迅速安排换上了货物车间的两人——经验丰富的货物主任姜威和身手矫健的货运员唐猛,让他们即刻出发,想尽一切办法去寻找常宁。
姜威和唐猛领命后,二话不说,带上必备的救援装备,一头扎进风雨之中。狂风呼啸,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脸上,生疼生疼的,但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尽快找到常宁,把他从绝境中救出来。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拉着冲锋舟在齐腰深的积水中艰难跋涉,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着常宁的角落,哪怕洪水不断冲击,试图阻挡他们前行的脚步,两人也未曾有过片刻退缩。
风雨依旧在肆虐,姜威和唐猛艰难地蹚着齐腰深的水,一步步挪到冲锋舟旁,相互拉扯着,借力爬上了舟。此时往上游望去,浑浊的水面看似平缓了些,水位也肉眼可见地下降,水不再像之前那般汹涌得令人绝望。
二人不敢有丝毫耽搁,心急如焚地朝着李强所描述的地点疾驰而去。当那熟悉的房顶映入眼帘时,姜威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原本应该在房顶苦苦支撑的常宁不见踪影,只剩那片被洪水冲刷得七零八落的房顶袒露在外,瓦片散落一地,像是无声诉说着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挣扎。
“糟糕!”唐猛不禁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懊恼与焦急。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坚定,默契地驱使冲锋舟继续加速前行,目光如炬,一寸寸地扫视着水面与周边。
没承想,在不远处的一处高地旁,他们发现了令人揪心的一幕:周家小车站的两个人,正拼了命地拽着一根旗杆。狂风呼啸,吹得他们身形摇晃,像是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他们的双手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可即便如此,也不敢有半分松懈,看得出,这两人已经在这旗杆上吊了足足有三个小时,体力濒临极限,嘴唇干裂发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