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说道,“那我就成为圣骑士好了!”
泽文几乎就要发作了,但所幸,莱格尼斯用手势制止了他。
“这么随便的回答可完全不行哦既然是这样,你也该知道,要成为你口中帝国最伟大、最荣耀的战士,是需要经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磨炼的。现在你也许会向往,但只是你还没有真正理解成为圣骑士意味着什么。对于意志不够坚定的人,风暴崖的生活不可能是恩典,而只能是一种折磨,一种煎熬而这仅仅是一种开始。”莱格尼斯以惊人的耐心,慢慢地向这个还不谙世事的十二岁男孩解释道,“现在或许你满怀希望和志向,但你恐怕会后悔的。对你这样的年纪来说,还很难去理解将要面对的东西,更不要说仔细地想清楚了”
“我知道的,大人!我知道的!”弥斯抢过话头,语气中充满了决心,“是第一皇帝的七个不可能试炼吧!常人所不能完成的七个任务!我每一个都很清楚,大人,我也早已做好了经历那些的觉悟了!”
一旁的泽文再度发出冷笑,摇了摇头。
“或许没有第一皇帝所做的那些那样传奇,但那是更长久、更深刻的考验,是伴随你一生的考验。因为作为圣骑士,你要面对的不是作为凡人的敌人,而是那些超乎我们理解的敌人而他们拥有的是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的力量。”
“就是恶魔嘛!但我已经面对过了呀,大人!难道您忘了吗?”
弥斯的争辩让莱格尼斯突然陷入了沉默,但弥斯看不出来,这位可敬的老骑士是被自己的话驳得无言以对了呢,还是在思考着什么。他只是不停地捻着自己的颚下白须,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学生,一副犹豫的样子。
“这么说的话”像是想起了什么,老圣座这样喃喃自语道。
但隐忍已久的泽文终于坐不住了。他冷僻的眼神里生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或许是因为这小子太过于无理取闹、不自量力了吧。这位面无表情的雷兰吉尔泽文,三两步走上前来,双手攥住弥斯的领子突然将他拎了起来。
而这一次,圣座莱格尼斯没有表现出任何阻止的意思他似乎也想看看,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
如果泽文能就此把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逼走,或许对他来说更是一件好事吧?
“你这家伙,把骑士团当成什么了。”泽文大人的语气很淡,淡得几乎不像是反问句但毫无疑问,他口中吐出来的每个单词,都像一根寒冷无情的冰锥,离穿透弥撒铎的心脏只有毫厘之差他冰冷无情的眼睛,毫不避让地与弥斯的双眼相对,而在他看上去并不粗壮却相当有力的双手控制下,弥斯根本没法躲开他的视线那双凌厉寒冷的冰蓝色眼睛,就在他的面前!
弥斯很害怕,非常害怕,怕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但不知怎么的,他就是不想闭上自己的眼睛,也不愿将视线朝其他任何地方游移。
他被恐惧攥得紧紧的,但他不想逃避。在这样退无可退的境地里,他就是不愿意就此认输。
避开泽文大人的眼睛,就是展示自己的怯懦,就是失败,彻底的失败。
泽文大人的眼睛,真的很可怕怕得自己后脑发麻,眼泪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
但他就是不想认输。
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怯懦,他不想做个懦夫。
“我把骑士团当成了梦想,大人!”强忍着泪水,弥斯对着泽文响亮地回答。
“不要说骑士,你这家伙,有拿起剑的觉悟吗?”
“我有,大人!”
“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泽文的语气很淡,但其中却能明明白白听出逼问的意味。
“愿闻其详,大人!”
“长剑在手,代表着你已经做好了杀人,以及被杀的觉悟。”泽文的双手猛地晃了一下已经双脚离地的弥斯,用更咄咄逼人的语气反问,“你有吗?”
终于,像被这话语扼住了喉头,一向以冲动自居的弥撒铎也犹豫了。
如果仅仅是被杀的觉悟而已,弥撒铎当然会像方才一样,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我有,大人!”他知道要成为帝国的骄傲,要建立功勋,不置身于危险的境地是完全不可能的,即便是从童话故事中也不难明白。弥斯虽然时常感情用事,但他并不傻,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可能会不明白。
但杀人
“骑士不是什么拯救生命的英雄,异想天开的小子,那是牧师做的事情。”像能透过双眼读懂弥斯的想法一般,雷兰吉尔泽文大人直视着他,从他口中出来的每一句话虽然简短,却都正中弥斯的软肋,“骑士是士兵,是参与战争的,是杀人的骑士手中的剑是武器,是杀戮的工具。连这一点都不明白?”
“我我明白骑士是斩杀坏人的”
泽文直白的话语再次像重槌轻易地砸碎这个十二岁孩子的浪漫幻想,“士兵按照长官的吩咐杀人,无论好恶。这一点都不明白的人,丢给常规军团也不过是废物。”
“骑士不该是维护正义的战士么”
“看在主的份上。”泽文翻了个白眼,对这个孩子的幼稚感到彻底的不耐烦他放开了手,弥斯随即失去了平衡,跌坐在斑驳地生满杂草的地上。
“连成为士兵的觉悟都没有的小鬼,滚回去。”泽文大人背过身去,只抛下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