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飞与靳杰愕然望去,只见靳天魁已仆倒在地,大量的热血从脖颈间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枯草碎石。
“爹……!”靳杰惨呼一声,手脚并用爬过去扑在尸体上嚎啕大哭。
喷溅在李仲飞胸前的鲜血如花团般扩散开来,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血的颜色可以那么的刺目。他感受着胸前传来的阵阵温热,那是一个铁血铮铮的汉子爆发出的不甘与抗争。
靳天魁死了!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太快了,太突然了,以致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许久许久,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跪下身去,接着所有的人跟着跪下身去,又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哭出声来,接着所有的人都跟着哭出声来。
坠马渊中哭声动天,振聋发聩。
平日里这些流血都不皱一下眉头的铮铮铁汉,此时却都哭得像个孩子。
“老天啊,你可知道我父亲的冤屈!”靳杰撕心裂肺道,“当年加入天王帮时,父亲他们都立过血誓,谁又怎会忘记当初的承诺?”
他一边哭喊,一边在碎石间磕着响头,像是对上天控诉,更像是在怨恨自己的弱小:“锐捷营中的叔伯们多为沅江人士,如今沅江洪水肆虐,家乡变作一片泽国。父老乡亲无处投身,又身无分文,眼见是不能活了。”
短短几句,他的额头已见血渍,但仍不管不顾,涕泪横流:“父亲受叔伯们推举,去向那廖忠勇求情。先是请准将家人们移居青螺岛,不准!后又告假回乡省亲,仍是不准!最后希望预支三月俸禄,寄回家安顿老幼,还是不准!如今落到这般田地,怎么是我们所愿!”
这一声声泣血地哭诉,发泄着心中的痛苦,像一根根锋利的钢针刺痛着李仲飞的心底。
原来,真相竟然如此!
忽然间,李仲飞感到了一种疲惫,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他就这么呆呆地站着……呆呆地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人从身后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麻木地转回头,却发现宋文强竟然站在他的身边,而宋文强的后面,则站满了手持利刃的前锋营弟子。
宋文强悄悄拽了下他的衣袖,使个眼色,示意他退到前锋营兵士中去,谁知他却木然地走上前,想扶起趴在靳天魁尸体上痛哭的靳杰。
“别碰我!”靳杰像被胡蜂蛰了一般浑身一激灵,使劲打开了李仲飞的手。
靳杰这一嗓子又尖又厉,惊动了跪在地上的锐捷营弟子,大家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包围了,慌忙从身边拿起刀枪,冲着前锋营士兵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