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璴将滴泪听书的事说给了他。
猫王道:“这到没什么稀奇,那是观止录灵气所在之处,可以吸收任何人的精气血水,化出一个人的过往经历讲出来。眼泪是水,自然能被吸收。”
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附身拾起一块碎石,拉过玉璴的右手,“有点疼。”没等玉璴反应,便迅速用碎石锋利的一角,在她指尖上轻轻一刺,一滴殷红的血珠冒出。
“嘶,你干什么?”玉璴大惊,正要抽回手质问猫王,却见猫王将血珠滴在了石碑上,血珠即刻隐没不见。玉璴立刻禁声。
二人紧盯着石碑,想看看它到底会作何反应。
石碑吸了血珠,像是被触发了机关,光可鉴人的碑面上渐渐显现出一副场景来。
场景中的草在动,风在吹,一切都是活的。
昏黑的光线里,一个婴儿躺在满是血污的床上,一个女人看不清面目,拿了一片花布裹住婴儿,抱着它径直飞到一片荒野,然后从空中将婴儿抛了下去。
天边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眼看就要下雨了。
阴风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随意地狂撒着,落在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的头发上、身上。可是那几个孩子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
他们每人背着一个柳条编织的小筐子,一脸兴奋地扶起地上的一个灰扑扑、泥巴巴的死孩子,用藤条将它绑在一棵小树上,摆弄着它的四肢,像在玩弄着一个布偶一般。
那里应该就是乱尸滩。玉璴猜想。
能想象出,连年的战争和饥荒让那里堆满尸骨,尤其是婴孩儿的尸体。
看上去那些婴孩大多数都是出生没多久就被饿死了,皮包骨头,连野兽都不愿意多看它们一眼,而去寻找稍壮实多肉一点儿的成年尸骨。
玉璴仿佛就站在乱尸滩边,看着那几个五六岁的孩子,一大早被大人赶出来挖野菜。
日头西沉,接近黄昏,每个孩子的筐子里只稀疏布着几颗蔫巴巴的野菜。
他们本来愁眉苦脸,想着回家又要挨大人责罚,蔫头耷脑地不敢回家,谁料到竟然误打误撞闯进了乱尸滩。
孩子们一眼看到地上堆着的死婴孩儿的尸体,一个个小小的,像耗子一样,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她仿佛能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出,那些死孩子对他们来说就是有趣的玩偶。
他们从来没有过任何玩具,别说玩偶了。于是他们拣起这个扶起那个,嬉笑玩闹着,忘记了时间。
“娘亲!娘亲!这边有一个孩子还在动!”忽然,玉璴被一个细小而清亮的童音打断。
她扭头循声望去,不远处,一个约莫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那里大声喊着。
小女孩眉清目秀,扎着一个朝天小辫儿,身穿淡绿色小衣,站在远处用手指着地上的一个婴孩儿。玉璴看着女孩的眉眼好眼熟,难道是玉璃?
从横乱堆叠的尸骨后站起一个女人。女人一身素灰衣着,头发凌乱,背对着玉璴。
玉璴看着那个背影,渐渐与她熟悉的一个背影重合。那个背影经常给她挡爹爹的攻击,给她在锅台前做饭,给她在灯下缝衣。没错,那就是阿朵娘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