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笳醒转过来时发现自己正横卧在一汪积水中,雨丝依然纷纷落下,打在湿透的衣服上生疼
她习惯的往腰间一握,参宿的剑柄冰凉而熟悉,这才恍惚想起来之前如何杀了刘有定,又如何遭遇强敌从悬崖上跌下,顿时手臂和腿上被划伤处都如刀割般痛起来,但她却顾不得查看,赶忙坐起身来向周围看去,只见一白衣人影正躺在身侧不远处,正是景若
落笳急忙踉跄几步赶到她身前,翻身横抱起来,触手之处皆是又湿又冷。落笳心中一颤,紧张的试了试她鼻息,发现尚有微息,才放下半颗心来。她揉着景若的虎口,唤了几声景若的名字,终于听到景若轻哼一声,却依然昏沉沉没有醒来
落笳查看了一番,只见她除了几处外伤,并无受大伤,这才松了口气。此刻才顾得上一看周围,原来二人跌落之处,距离一片尖锐碎石不到数丈,真是万幸没有撞上去
庆幸的念头刚闪过,落笳又想起,身在此处,不辨方向,难分时辰,亦不知景若病情如何。落笳不由心下焦急,此刻荒郊野外,莫说寻医问药,连口热水也没有,不知景若还能撑多久
她抬头上看,只见一片片黑压压的崖壁,不辨高低。记得滑落时时间甚久,估计这悬崖甚深。此时漆黑雨夜,道路难辨,更何况还不知那敌人是否依然守在崖顶。若是贸然行动,且不说恐怕会再遭敌手,便是因路滑再坠崖,都不知能否如这次这般侥幸
落笳四处打量一番,突然发现不远处正好有一处巨石探出崖壁,天然形成一个避雨处,她不禁一喜,抱起景若走过去
只见这里虽狭窄仅容一人躺卧,却因着地势,并无积雨,在这凄风冷雨中,简直胜过香闺软榻。落笳轻轻将景若放下,自己贴着崖壁坐在她身侧,寻思着天亮如何想办法离开
许是这一夜太累了,想着想着便不觉双眼朦胧。几乎快要睡着时,却听到身侧景若低声,似是非常痛苦。落笳一惊之下,立刻没了睡意,在景若额头一模,只觉得十分滚烫。落笳又唤了半天,景若却不再答应,只口齿不清的说:“好冷”
落笳急忙把景若抱在怀里,但无奈自己也是一身被雨淋透的湿衣,在这雨紧风利时,也没甚暖意。只是身边无一物可取暖,就连随身的火折子也在坠崖时丢了,却听景若的呼吸声越来越浅,显是病情凶猛。落笳心急如焚,却也别无他法,只能把景若紧紧抱住
落笳忽然想起,儿时有一次自己也是病重高烧不退,是梅师叔用内力驱走寒气疏通经络才治好了自己的病,此时自己亦可效之,为景若疗病
她急忙将景若扶起背对自己而作,暗自运气,将内力由双掌缓缓发出,不多时,便觉得掌心发热
内息行入景若经脉中,却如踏入沼泽步步维艰,难以流转,落笳心知这乃是由于景若气血郁结于胸而至,若不尽快疏通凶险非常,暗暗提气内力源源不断注入
甫驱动内力时,还未觉得如何,约莫两柱香的功夫,落笳便觉得丹田中一丝丝刺痛,凉意从后背升起。落笳心中明白,自己强行驱动内力,恐怕已经牵动了先前所中五毒散之毒。但此刻正是紧要关头,若是撤手,几乎便会立时送了景若的命
落笳咬住嘴唇,忍着痛不断催动内力,内力从掌中汹涌流出,如潮水一般冲击这景若的经脉,反而比刚才之力更胜。而她体内的痛楚也愈发明显,之前所服的压制毒性之药已逐渐失效,她只觉得如被巨石撞击,呼吸渐沉滞
就在落笳觉得几乎再也无法支撑之时,终于轰然一声,内力冲破了阻碍。景若身子一动,一股血喷出,便软塌塌的倒在落笳怀中
落笳急忙按住她手腕,虽然脉象还是微弱,却颇沉稳,看来已无大碍。落笳大喜之下,不觉忘了自己身受之痛,轻轻的将景若平放在地上
刚将景若安排妥当,落笳便觉得胸中一阵剧痛,如被利刃刺透,眼前一黑,再也无法站立,腿一软跪倒在地
半天落笳才缓过口气,她勉强扶着崖壁站起来,疼痛却一阵阵袭来,仿佛刀绞一般。初时还能靠着崖壁站着,不多时便全身无力,瘫倒在地。她拼命握住参宿,关节几乎都要折断了,却难敌这无比的痛楚。落笳全身如坠冰窟,瑟缩不止,剧痛中,仿佛横卧在昆仑雪山中,周围尽是茫茫白雪,没有生息,没有尽头,只有无边无际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