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枕云满怀心事，楚洛书心事满怀，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会客厅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寂静，以至于卢铮极轻的脚步声都显得特别清晰：“洛书，二少叫你去书房。”

楚洛书冲秋枕云点点头，跟着卢铮上楼去了，秋枕云却觉得千头万绪总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洛书跟这位何长官是什么关系呢？平日也曾听洛书夸何家的二公子英勇善战，任人唯贤，可洛书既不是他身边的侍从官，也不是他的得力将领，如何今日不仅帮忙在慕公馆出头找挽挽，还不由分说把他们带回自己的私邸，让自己的私人医生照看挽挽？

燕行易那句话不期然撞进他的脑子里：“你最好指望自己守得住她。”

他在慕公馆见到挽挽时，挽挽披着何代英的军装靠坐在沙发上，何代英和燕行易分坐在她两边，看着女佣替她擦头发，挽挽见了自己就要扑过来，他赶紧上前接住了她，她整个人都躲在他怀里，脸埋在他胸前，身子抖得厉害，抓着他前襟的手也在抖，他那时候以为她是被慕三吓坏了，现在想来她怕的是谁？

何代英看着楚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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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年轻人挺拔如松，沉稳冷静，是从中央军校毕业的第一批学生里的佼佼者，到军情处不过一年，就成了处长宋渝君的左膀右臂，也是他自己重点培养的青年军官之一。

这把宝刀本该再磨一阵再出鞘，然而世事总是难料。再有，不刃血的宝刀何以称为宝刀呢？又有什么地方，比血肉相博的战场更能磨砺一把宝刀呢？

书房里一阵沉寂。

“是。”楚洛书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楚洛书沉吟良久，才缓缓道：“属下是军人，军人马革裹尸，本是职责所在，不当提甚条件，可眼下慕三少属下别无所求，只求长官看顾着挽挽些，她一向聪明乖巧不惹事的，属下怕”

“你放心”，何代英一字一顿，如有千钧，过了许久又补了一句，“你只管为国效力，你家中自有我替你照管。”

“薛令不是个简单的人”，何代英走到楚洛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此去万事要心。奉天和春城此番可以说全军覆没，我苦心经营六年的地下情报站几乎全被查封，我军数百名特工人员尽数被捕被杀，辽河的水都被他们的血染红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出了许峰这个叛徒！”饶是何代英一向沉稳喜怒不形于色，言及此处也未免愤慨，“你此去奉天，要不惜一切代价，铲除许峰，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叛国的代价！”

楚洛书肃立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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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的地方不见硝烟，但也是极残酷的战场”，何代英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脑海里不由闪过那个烟柳一样柔弱的影子，“休要轻言舍命，此去要事事心，时时警惕，安全回来。不然，我怕挽，怕你妹妹要哭鼻子找我要人的。”

楚洛书想起妹妹，嘴角难得的浮起一丝笑影子，何代英一向一诺千金，他既答应自己会看顾挽挽，想来慕家不敢再有动作，挽挽眼下就安全了。一念至此，心中愈发感激：“谢长官关怀，属下定留着这条命，回来等长官授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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