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6)药泉湖(1 / 2)农家灾星养成状元狼首页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谢迁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连稻草也没有,更无被褥。

边亚煵慈眉善目,淡笑道“当家的以为小迁不回来了,便将你往日的被褥都送到三伯母屋里,你身体自幼就结实,是以忍忍就过去了,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祖父。”

谢迁没有回答,静静望着木窗,心里不能平静,暗道:他本就从未属于过这里,谢家还没有狼洞给的归属感强,待祖父身体康健后,他谢迁便离开,暂且先将就些日子,祖父的身体可经不住再生事了。

谢家,正房。

“老四留下,其余人都出去。”谢老爷子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点沙哑,屋里鱼贯而出。

“老爹,我……”谢季皖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开口。

谢老爷子急得直咳,道“咳咳老四,你是为父最疼爱的幺儿,自是偏宠你一些,可你也成家十多年,娃们都这般大了,就不能做事前好好的动动脑子嘛?呼!呼!”

呼呼喘着气,继续道“你偏爱小迊,可谢迊终究不是你的种儿,就算他再优秀,日后爬得再高,同你也是隔着心的,呼!呼!”

谢老爷子越说越气,喘着大气道“你宠爱小迦,可她从小便像极了亚煵,小心思太多,你以为今日村长一行人是如何来的?呼!呼!”

谢老爷子一句一停,说的很辛苦。

“我……”谢季皖张了张口道。

谢老爷子气得脸色黑了又黑,低吼道“你闭嘴,听老子说完!九年前你与边亚煵鬼混被……咳咳!荣卿渡发现,之后就动了胎气,毒月毒日棺材里产下小迁,你就没有责任吗?你当真以为你老子我瞎了不成?”

脸色越发苍白,继续道“边亚煵是村长之女,虽是寡妇再嫁,但底气也足,为父看在她肚子里未出世娃儿的面子上。虽荣卿渡尸骨未寒,但依旧同意边亚煵进了谢家门……咳咳!

可你好好看看,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啊,谢迁才是你嫡妻原配之子,身上流着你的骨血,可你看看你,是如何对待自己唯一的子嗣的,咳咳!

你以为谢迁就不会心寒吗?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就是把你当老子了。父慈则子孝,你做到慈爱了吗?你可了解过你的儿子……咳咳!”

谢老爷子喝了口水,继续道“咳咳!当你老了,有一天像你老子我,瘫在床上,你让谁来照顾你,是你的继子?是爱耍小心思的女儿?还是指望寡妇再嫁的女人?

呵呵!能再嫁一次,就能再改嫁两次。只有你亲儿子谢迁才会照顾你,但如今你还敢这么奢望吗?呼呼!”

谢老爷子喘着大气,强忍着咳嗽,接着道“咳咳!你们都说你老子我偏爱谢迁,没错,我承认。可是你老子我为了什么?一部分是因为愧疚荣卿渡,一部分是真的可怜这个孩子,但更大一部分是因为放不下你,我老了,陪不了你一辈子!不想你老无所依!”

谢老爷子喘着大气语重心长,都快把自己的心剥开了,想要点醒谢父。

谢季皖低着头,宛如犯错的孩子,但依旧忍不住低声嘟囔,道“老爹,是我不好,可若是没有灾星克您,您哪儿会残了腿,咱谢家可是村里面堂堂的富户,又怎会日日被人笑话,我要是对灾星好,也会被克的。”

灾星克人这个念头,谢季皖早已被边亚煵洗脑,且洗得十分彻底。

“幼稚,你个蠢货,呼!呼!反正还有时间,以后再教你,先滚出去吧,你再嘟囔……咳咳!老子怕是现在就要被你先气死了,咳咳!”

谢老爷子感觉很无力,难道他疼爱多年的老四,是个傻的吗!

边亚煵一直注意着正房主屋,谢父前脚出门,后脚边亚煵就从厨房小跑着过来,扑到谢季皖怀里,哽咽道“当家的,公公责备你了吗?是亚煵不好,当年不该和你,呜呜!可我控制不住,看见当年玉树临风的你就……就心里……像装了只兔子,怦然心动,可我一个寡妇又有什么资格被疼爱呢!呜呜,亚煵当年就只想拥有一次爱慕的季皖,就一次,可谁知就有了小迦,呜呜!是我对不起荣卿渡。”

边亚煵抽噎着,泪眼婆娑,宛如个娇滴滴的泪人。

谢季皖亲吻了边亚煵几口,安慰道“小娘子莫哭,爷的花姑娘,乖乖滴!我怎么可能会怪你,爷当年的心和你一样,今日若不是三房提起荣卿渡,我都忘了她叫什么了,哎,当年要是早娶亚煵你多好啊!

三哥喜欢荣卿渡,就送给三哥为妾好了,反正她没根没叶,一个老爹捡的孤女罢了!且又没滋没味的,只是玩玩而已,谁知道迷迷糊糊的一次,就大了肚子,也是老爹逼着我娶的妻,之后都再也没碰过她,同那个灾星一个样,说不出一句整话,脸上更是连个乐模样都没有,整天拉着个脸。见识过你的风情,爷哪里又会想起她?啵!啵!”

说着谢季皖的手脚,也开始不老实起来,边亚煵由哭转笑,双手环着谢季皖脖子,两口子说笑着,搂抱的进了卧房。

角落里,一个单薄的身影,双手握拳露出青筋,额头也是一跳一跳,气急反笑,但脸上的笑容,冷得能冻死狗。

此人不是谢迁又是谁?谢迊出去,谢迁就起身去了茅房,谁知道回来后就看见这一幕。

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大概是今日偷听得太多了。

他心中很是气愤,却不知该如何做,那可是他的生父,就算在心里不认可他,可是骨亲血缘,却是改变不了的。

谢迁深吸了几口气,进了自己漏风的屋子,扫视一翻,墙角散乱的摆着干柴,还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

其余什么都没有,就连没柜门的柜子,也都搬走了,瘸腿的桌子也没了,连被褥都不给他留,他从不知良田百亩的富户,居然会拮据成这般模样。

谢迦一年回村一次,仅住几天,里外间坐南朝北的闺房,雕花柜子里摆着满满的衣裙,拔步床围着丝绸的帐子,梳妆台上摆着大铜镜,连首饰盒都是满的。

呵呵!谢迁不禁自嘲一笑,他的生父真是从未将他当过亲人,恨不得早早的就把他踢出去,不由得心里的温度越来越低。

“咳咳!咳咳!”腰疼的厉害,止不住的咳嗽,倘若他的生母还在世,他还会这样吗?不,不,还好生母不在了,这样肮脏龌龊的父亲配不上生母。

慢慢的,谢迁躺在木板床上,痛得晕死过去。

晨雾飘渺天刚破晓,东方欲晓天色微明。谢迁再次醒来后,已是几日后的黎明。

如今的谢迁宛若病入膏肓,脸色发黄,嘴角发白、起皮,无力的咳了几声。

谢家人还未起身,饿着肚子去了厨房,灌了几口冷水,捡些残羹剩饭。

这时院门外传来聊天声“这几天谢家三房,去参加伏虎村李大乡绅的纳妾大宴,风头可是盖过了新姨娘。”

“出什么事了吗?我就只听说李家摆了三日流水宴,那场面大的不得了,人乌泱乌泱的,新建的五进五出的大宅院,比县里衙门还大,还气派!”

“是呢!是呢,我也去了,不过没碰见你,人太多了,不过啊!我看见了谢家三房媳妇儿,呵呵!在花厅里让新纳的姨娘给她母亲敬茶,但是故意绊了新姨娘一跤,手都划破了,新姨娘也不是个吃素的,爬起来就跑到了前院,把血糊了一脸,添油加醋的对着李大乡绅哭诉!”

“后面的事儿我知道,李大乡绅气得给了谢家三房家的一巴掌,听说牙都打掉了,破相啦!”

“可不是嘛!这几天谢家三房家的躲在谢家大院,连门都不敢出,也不敢回县里,牙都掉了,太丢人了咯!”

“我看啊!这事儿没完,那李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母老虎,以后有新姨娘苦头吃。”

谢迁不用出去瞧都知道这是马桂花、边石榴、赵谷香、王铁嘴,又在村头大树下聊天,共同将李家勾勒得十分形象。

当下,谢迁吃了两个野菜馒头,站在祖父床前,留恋的往里望了又望,担心的回了屋。

独立望春草,野人耕夕阳。

随后,谢迁这一昏睡又是好几天,红霞万丈,傍晚十分,虽然一直睡,却总感觉浑身无力,扶着门,起身去了茅房,洗漱,又去厨房捡了了些剩菜残羹。

边亚煵在正房,伺候谢老爷子用药,笑道“公公,喝药吧!这八珍汤里有人参,最补的了。”

谢老爷子一饮而尽,道“辛苦四房家的了,这几天怎么没看见小子,他身体好些了吗,家里的事,劳烦你了?”

“公公放心,小迁这会儿还在睡。儿媳记得孟老大夫说睡觉是最好的良药。遂不敢打扰,那儿媳便先出去了。”边亚煵依旧如此彬彬有礼,心道,那灾星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谢老爷子点点头,脸色发灰,没有精气神。

边亚煵侧过身,凉薄的眸色一闪而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暗骂:你个老不死的,还担心那个灾星,这些日子都花了多少银两了,怎么就不替好人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