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坡村,村口空地前有一棵百年大树,长得格外茂盛,高大挺拔。鸟儿在那搭窝,雏鸟叽叽喳喳,村民们在郁郁葱葱的树底下说着各家八卦,平日里的边亚煵,自是其中掌握话题导向之人,可今日的她,却成了那摇曳多姿的八卦主角。
男人们正在家中午休,村里鸡狗安静的歇在窝里眯着眼,但很快的,这一片寂静却被一道歇斯底里的童声唤醒。
满仓快速奔着小短腿,汗流浃背,急呼道“爹!谢家出妖怪了,正闹着鬼了,爹快喊叔叔伯伯们去捉妖啊!”
霎时,王铁嘴家男人两眼发黑,耳朵里嗡地一声,道“什么?谢家出妖怪了,我媳妇还在村口纳鞋底呢?”
赵谷香家男人得意洋洋,讥讽道“谢家闹鬼了?大白天的闹鬼,这是何等厉鬼,大伙儿操起家伙!”
满仓爹牛招娣家男人,急得团团转,脸吓得如糊窗户纸似地煞白,道“哎呦!我媳妇还在村口做绣活,万一妖怪吃完谢家,再出来将我媳妇也吃了,那可如何是好?”
马桂花家男人,点着腿,歪着身子,嘲笑着道“满仓爹急什么?这谢家又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说那灾星杀人,不也没事么?后来劳咱大伙儿白跑一趟,还遭了闲话,这次肯定也是假的。”
满仓就差举天发誓了,信誓旦旦的高声道“叔,这回不一样,不是谢迦一个人说的,谢家四房人个个都哭得歇斯底里,谢迊可是读书人也在屋里大喊,谢四叔也大叫鬼啊,鬼啊……这都是我亲耳听到的。”
抹了把头上的汗,接着道“李晚歌还要我来找村长爷爷的,说是她听见煵婶子的哭声,这会儿谢家早就都乱了套了。”
王来睇家男人扛起耙子,抬着头,趾高气昂道“那这事儿便是真的了,事不宜迟,大伙们操起锄头、耙子去村口谢家。”
八坡村的汉子们心急自家在村口的媳妇儿、闺女,没等边村长赶来,便一齐扛着锄头、耙子,急急火火的奔去谢家。
王铁嘴瞧见自家男人来了,哆哆嗦嗦的快步上前,握住其手,道“当家的你们可来了,你看这是什么?”
王铁嘴家男人,指着墙道“这是蚂蚁,但我瞧着这蚂蚁怎么像是组成了字呢?第一个字不认识,后面两个字是大、仙,再后面的几个图形也不认识。”
王来睇家男人上前一步,得意洋洋的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小爷给大伙们念念,等着……”
话落,盯着墙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只觉一阵恐怖,咽下口口水,道”哎呦!黄大仙到底一游这蚂蚁成精了这是,吓死个人了!”
赵谷香抹着汗,焦急道“你们再看这是什么?”
马桂花家男人歪着脑袋,仔细瞧了瞧后,顿时,惊慌得犹如冷水浇身,瘫软在地上,道“这,这是脚印,比小娃的脚,还小的脚印,这是黄大仙的脚丫啊!”
王来睇家男人往墙的别处,顺着脚印一瞧,道“快看,这脚印不止一个,这脚印是通向谢家院子里的!黄大仙这是进了院子呀!”
边村长姗姗来迟,问道“这谢家是怎么了?兴师动众来了大半个村的男人。”
王铁嘴家男人吓得浑身虚汗,指着墙,结舌道“边村长你可来了……您看着……墙上的蚂蚁!”
边村长定定的看着蚂蚁,心头一沉,不禁细思极恐,哆嗦着手,指着墙,念道“黄大仙到此一游!”
马桂花吓得上下牙齿捉对儿厮打,高呼道“还有这,边村长啊!您看是个脚印,还有五个脚豆的印记。”
边村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悸,暗道:这不是人的脚印,人的脚印绝不会这般小。
王来睇脸色煞白,哆嗦道“这是妖怪的脚印吧!还这么……”
其当家男人没待她说完,直接呼上一巴掌,呵斥道“住口,黄大仙也是你能诋毁的,贱妇!你是想咱王家同谢家,有一样的遭遇?”
王来睇含着泪,拼命摇头,道“不,不想!”
边村长瞥了眼王来睇,道“好了,有些话回自己家再说,咱们先进去瞅瞅谢家人。”
王铁嘴家男人用狠劲拍着门“咚!咚!咚!”同时,大喝道“谢家的开门,边村长来了。”
边亚煵听见她亲爹边村长来了,一溜小跑着,开门道“来了,来了,爹,你可来了,呜呜!我们家遭贼了。”
边村长一马当先,以村长之身直接站在开门处,由于闻见是女儿的声音,是以没有丝毫的心理防备下,猛然被脸肿那圆球、红肿、还有满满的皮泡的脸,如一个剥光了皮露出红瓜瓤的西瓜脸,红瓜瓤上面还紧凑的插着几个窟窿作为五官。
陡然,边村长被吓得浑身颤动,满是突然起来的寒噤,一口气没提上来,昏死了过去。
边村长倒下去后,紧跟在其身后的牛招娣,便将头露出来,由于离得太近,直接同开门来的红西瓜瓤怪物脸贴脸,眼挨睛……
当下,牛招娣鬼哭狼嚎,道“啊,鬼啊!鬼啊!”说着便开始翻白眼,一口气没上来,也晕死过去。
其当家男人大步挤上前,将自己的媳妇抱了起来,问道“招弟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边石榴壮着胆子,快速扫了一眼,也吓得后背发凉,急忙用手捂着眼睛,哭喊道“快避开这妖怪的双眸,会被摄魂的,边村长与牛招娣便是被这妖物摄走了魂,呜呜!”
霎时,人群大乱,外圈人拼命往里圈挤,好奇心谁都有,尤其是如此敬畏的鬼神之事。
拥挤在内圈的人,本就在墙上瞧见黄大仙留下的印迹,心中惶恐不已,这时瞥见面目全非来开门的边亚煵,又听见村长与牛招娣,皆是被这妖怪摄了魂,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急叫道“妖怪……有妖怪……谢家有妖怪!”
立时,几个拿着锄头,耙子的村民上前,紧紧闭着眸子,壮着胆子,紧张的直哆嗦,用手中的锄头、耙子,狠狠地就往面目狰狞的妖怪身上招呼。
“砰……嘭……咚!”
“疼啊!”
“砰……”
“救命,不要打!”
“砰……嘭!咚!”
“砰……嘭……咚!”
“砰!嘭!咚……”
边亚煵的求救声,被村里壮汉们激烈的殴打声淹没。
谢季皖艰难的扒开亢奋壮汉们,大喝道“不要打了,她怀了我的儿子!她是边亚煵,边村长的嫡亲女儿啊,我谢季皖的媳妇。”
拿着农具的壮汉们,这才惊魂未定的停下,你看看我,我瞧瞧你。
王铁嘴家男人放下手里的耙子,累得喘了口气,道“啊?她不是妖怪吗?我们大伙打的可是妖怪!”
马桂花家男人也放下手里的锄头,大口喘着气,道“快!这妖……边亚煵出血了,快去请孟老大夫。”
王来睇家男人眼睛一转,暗道:这边亚煵的裙底处,可都出血了,方才小爷我可没少出力,预估这孩子铁定是保不住了,万一这谢老四追究责任,爷岂不是要蹲大狱,不过法不责众,还好边村长现在还晕着了,先震糊住谢老四再说。
随即,趾高气昂的举着耙子,大声道“是啊!村里的爷们可都过来帮你谢家捉妖怪,可不能冤枉好人!”
谢季皖的心犹如掉在冰窟窿里,脑里更如一桶浆糊,崩溃道“什么妖怪,休要胡说,我家是遭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