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元真人又饮咕咚咕咚灌下几口烧酒,砸吧砸吧嘴,道:“老和尚,你不在大都好好待着,来此作甚,想把一条老命埋在江南么?”
只见两个黑袍汉子,跟在一个大和尚缓缓从院外走将进来。
当先的谷梁飞鹤来至面前,双手合什朗声道:“阿弥陀佛,牛鼻子,常有江湖传闻说,普天下惟你与展南征无人能敌,老衲实在按耐不住,特来领教领教。”
紫元真人道:“贫道乃方外之人,不涉红尘之事,功名利禄对我犹似风雨云烟,转眼即逝。”
谷梁飞鹤瞪着札刺儿呼哩、阿儿刺合合,叱道:“尔等身为四品大内侍卫,竟连人家一个小小徒孙都打不过,还愣在那里作甚,速与我退到一旁。”
札刺儿呼哩、阿儿刺合合慌躬身作揖,道:“是,国师!”随即过去立在他的身后。
紫元真人指着另两个黑袍汉子,道:“老和尚,他们是你的徒弟么?”
谷梁飞鹤摇一摇头,道:“非也、非也,这两位乃西域八骏其二,巴邻亦赤、兀良哈速将军,真人误会了。”
紫元真人气定神闲的点了点头,道:“老和尚,咱们找个安静所在如何?”
谷梁飞鹤颔首,道:“阿弥陀佛,英雄所见略同。”
紫元真人道:“那我这徒孙?”
谷梁飞鹤闻言,大声令道:“尔等放他离开,不得为难!”
札刺儿呼哩忙抱拳俯首,道:“国师,郡主曾吩咐过”
谷梁飞鹤斜睨着他,道:“休要啰嗦,日后老衲自会向她说明。”
札刺儿呼哩忙低下头,道:“卑职领命!”
紫元真人正待转身而去,忽停住回眸一笑。
安子衣陡觉如雷贯耳,仿佛有人大叫道:“小子,你自去罢。”
谷梁飞鹤仰天哈哈大笑,道:“牛鼻子,你的龙吟弥传功可练到家了,老衲距尔这么近,竟然听不到丝毫声响。”
紫元真人打个稽首,道:“福生无量天尊,老和尚见笑了。”言毕,二人并肩而行。
安子衣骇然失色,心道:“适才细观他们的言行举止,必为生死对头无疑,但两位老人家却这样的泰然自若、谈笑风生,让旁人瞧了,还以为是一对多年不见的至交好友。”边寻思着边跟在二人身后,又转念道:“老和尚口中所说的龙吟弥传功,又是什么高深武功,怎在我耳边如同霹雳,别人听不见丝毫声响?”想到这,抬头一看。
只见皓月当空,风虫唧唧,而紫元真人与谷梁飞鹤二人,早已没了踪迹。
安子衣直唬得目瞪口呆,不禁痴痴言道:“两位老人家真乃当世绝顶高手,我自以为在雁荡山苦修十余年,听风辩器练得炉火纯青,孰料竟连他们何时走了也未发觉。”
正在这时,突然远处山林中传来阵阵低吼,恰似滔滔江水,扑耳延绵不绝。
安子衣骤感心胸闷堵,真气乱游穴脉,忙定一定神,拔足径朝山脚下飞奔。
那知离的越近,越觉烦躁难安,又跑过半里地,竟恍恍惚惚的几欲晕倒。慌就地盘膝打坐,以紫元真人在院内传授玉皇真经秘诀调息真元。
少时,便渐渐安定下来,心下无天、无地,无万物,彷如置身在虚无境界。
安子衣长舒口气,起身又向前走去。
忽听有人叫道:“小子,你怎么来了?”
安子衣大喜,循声望去。
只见紫元真人正与谷梁飞鹤相对,坐在两块大石上四掌相抵。
安子衣忙作揖道:“小子系念始祖安危,特追来瞧瞧。”
遂闻嘭嘭的两响,那二人各自震退丈余开外,仍双掌平伸,盘膝而坐。
紫元真人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忙闭目入定,将罡气运走周天。
谷梁飞鹤腾地站起身,合掌道:“阿弥陀佛,若非这小子急急赶来,扰你分心,老衲还无法取胜。”
安子衣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是自己一时鲁莽才导致师祖心神不宁,败于对手。慌跪在紫元真人面前,惊慌失措道:“师祖,你无事罢?”
紫元真人微微一笑,道:“不碍的,你来作甚么?”
安子衣眼眶发红,颤声道:“小子唯恐那老和尚为难师祖,所以”
紫元真人颔首笑道:“很好,且站在一旁。”抬起头道:“老和尚,贫道不是你的对手。”
谷梁飞鹤摆了摆手,道:“牛鼻子,咱们这次不算,明年中秋佳节,老衲在雁荡山恭候。”
紫元真人念了一声:“福寿无量天尊。”接着闭上双目。
谷梁飞鹤方走出丈余,忽止步道:“牛鼻子,叶风舟可是你的儿子?”